帝秦設計師

第429章 父與子(扶蘇30)

壯漢版扶蘇聽了這句話,在心中琢磨了下,隨後深以為然地點頭道:“確是如此,此言雖簡,卻含大義!”

李念要是在此,聽到這父子二人的對話,定會道:‘我沒有,別瞎說,別亂傳,那不是我說的!’

始皇又問:“你如今如何看儒家之法?”

扶蘇平靜答道:“想法很好,目的很好,然不合實際。且不說天地在變,國在變,人在變,便是儒家之法也未曾考慮過民間實際。若要強行推行,要麼國改,要麼儒家之法改變。”

“‘國改’即是使國變為適合儒家之法之國,‘儒家之法改變’則是讓儒家之法變為適合國家之法。”

他這位長子此番到民間悟道,確實悟出了一些東西啊,不僅反思了自己的過往,還深刻反思了儒家之法。

始皇頗有深意地繼續追問:“那你認為是前者更好,還是後者更好?”

對這個問題,扶蘇顯然也早就有過思考,道:“兒臣無法評判二者誰更好,因從未出現過,不敢妄言。”

聽到扶蘇的回答,始皇帝表面平靜穩如老皇,內心卻在點頭讚許:他這位長子確實有所長進,李念那小子提出的方法還真挺有效。

始皇帝的這個問題是一個陷阱,回答誰好都不對,並且,他要看的是扶蘇真正的回答,不是扶蘇為了迎合他而故意給出違心的回答。

見始皇沒開口打斷,扶蘇繼續道:“以兒臣所見,前者幾乎不可能實現,要使一國變為適合儒家之法之國,那得做多少更改?世間萬物如大河之水,終是在向前行,而儒家之法……”

扶蘇頓了頓,說出了他以前不會說出的話:“有不少落後於時之處,若讓國因之而改,實則是在使國退步!”

孔子懷念的周已經過去了,還想著復周禮,那是在開歷史的倒車,從先前變為向後倒退。

扶蘇接著闡述自己的想法:“至於後者,讓儒家之法改變適應於國,看似不錯,可改變後的儒家之法,還是儒家之法嗎?其又會真於國有利?興許本向善的儒家之法反會化為惡法。”

不知曉後世之事,便能想到這麼多,已相當不錯,但這也有李念之故,若在歷史上,扶蘇不會產生這些想法。

可李念給大秦帶來改變,諸子百家也受影響而變,讓扶蘇所知所聞比歷史上更有進步,跳出了一些本該有的歷史侷限。

始皇道:“所以,你既覺得前者不成,又覺得後者不可,那你認為儒家之法要如何變革才能有用?”

扶蘇道:“兒臣以為儒家可用於教人為善,授為人之禮。儒家諸多為人處世之學,甚為有用!”

始皇帝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如何看治國與治民?”

扶蘇根據他在地方上當秦吏的親身體驗,從容答道:“當知國之利所在,與民之實況相合,方可治!”

說到這,扶蘇感嘆道:“兒臣過去最大的錯便在此,不知民之實況,國之利益所在,便自認為所想於民有用,於國有利!”

聽扶蘇說起這些,始皇帝想到了密信上記述的扶蘇在地方上的遭遇,堂堂大秦公子在不能表明身份的情況下,被當地民眾暴揍,甚至有人還故意去欺負他。

能有現在這體格,可能也有在當地被人揍過之故,但始皇帝對扶蘇這粗糙壯實的體格沒啥不滿意,這才健康!“孰不知兒臣所想與民間頗有差異,兒臣認為的善政,在民眾眼中未必如此,反之,兒臣所認為的惡政,在民眾眼中同樣未必。要想實行一道善政,需瞭解民眾實際狀況,且……”

想到在地方上的種種經歷,那鳥地方的民風太“淳樸”了,扶蘇又補了一句:“民也未必善,便是善政良法,有時也得強令執行,僅憑仁厚寬宏,並不能使民信服。因而,國得有嚴法強律!”

這也是扶蘇悟出的一個道理:國家必須要有嚴格的律法,這種“嚴格”不是嚴苛殘酷,而是在民眾犯下惡行時,有律法對其等進行相應的懲處,而非放任其等。

當然,他依舊覺得大秦原先那種嚴苛殘酷的律法不可取,但律法必須要有,且要保證能對罪犯進行懲處。

他在那個鳥地方之所以在開始時會行不通,還被當地人認為軟懦可欺,故意欺負他,便是當地的律法執行不嚴,他所擁有的拳力又震懾不到當地人。

否則,為何當地人懼怕其他秦吏,而不怕他?

因為其他秦吏會透過物理的方式來讓當地人信服,至於他講的那些啥“仁”、“義”、“禮”、“信”,當地人哪願意聽啊。

所以,他在後來也改變了做事風格,當地人再不敢像開始時那般對他,反而很敬畏他,願意配合他辦事。

好脾氣時,當地人不拿他當回事,輕蔑於他,當他變得強壯,也開始使用暴力時,當地人反倒拿他當回事了。

扶蘇也是在那時明白,要想治理好國家就必須要有暴力,仁義真善美是好東西,但好東西未必能讓人聽話,有時還得強令推行,而要強令推行就得用暴力。

他也在那時懂了始皇帝將他丟去地方的用意,治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你所信的那套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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