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17章 賬冊昭雪破迷局

嘉祐七年深秋,湖州城的霧氣裹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張萬利的鹽倉被封那日,城西的銀杏葉落了滿地,像鋪了層碎金,可士紳們宅院的燈籠卻比往年早亮了一個時辰——這些人正圍著王啟年的紫檀木桌,看著賬房先生撥弄算盤,珠子碰撞的脆響裡,藏著咬牙切齒的怨毒。

“張萬利那蠢貨,連帶著趙德昌都折了,”

王啟年捻著山羊鬍,指節敲得桌面咚咚響,

“章衡這小子,查完鹽市又盯著糧價,再讓他折騰下去,咱們的糧倉都得被他扒乾淨!”

李紳把茶杯重重一墩,茶水濺在錦袍上也顧不上擦:

“他不是愛查賬嗎?咱們就給他算筆‘人命賬’。常平倉的鑰匙在他手裡攥著一半,只要讓百姓信了他私開糧倉中飽私囊,不用咱們動手,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賬房先生突然停了算盤:

“可是……常平倉有三人共管,監糧官老陳是出了名的倔脾氣,怕是……”

“老東西一把年紀,還能護著章衡不成?”

王啟年冷笑一聲,從袖裡摸出兩錠元寶,

“去,給城南的劉瘸子,讓他帶著饑民鬧起來。就說章衡把官糧運去賣了,再許給領頭的每戶兩升米——記住,要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新任的李知州也坐不住。”

三日後的清晨,州衙門前的石獅子還沒被朝陽照暖,就被黑壓壓的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劉瘸子拄著根棗木柺杖,站在臺階下振臂高呼:

“章衡私開常平倉!把咱們的救命糧運去換銀子啦!”

他身後的饑民們舉著破碗,碗沿的豁口在晨光裡閃著寒芒。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哭得撕心裂肺:

“我兒三天沒喝粥了!官倉裡有糧,章官人卻鎖著不給,這是要逼死咱們啊!”

人群裡立刻炸開了鍋,

“開門!交出章衡!”

的喊聲浪頭似的拍打著州衙大門。新任知州李乾元剛到任三日,正對著堆積如山的卷宗發愁,聽見外面的喧譁,慌忙披了官袍出來。

他望著攢動的人頭,額角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諸位鄉親……有話好好說,本官一定給大家做主……”

“做主?”

劉瘸子突然往前蹦了兩步,柺杖篤篤地敲著石階,

“李官人剛到不知道,章衡把常平倉的糧運去蘇州賣了!我親眼看見的,馬車連夜出的城,油布蓋得嚴嚴實實!”

李乾元的目光掃過人群,看見幾張熟悉的面孔——都是王啟年家佃戶裡的刺頭。

他心裡咯噔一下,卻被百姓的哭喊聲逼得騎虎難下:

“來人,去請章通判”

州衙的側門“吱呀”開了,章衡穿著件半舊的青布袍,手裡捧著個沉甸甸的木匣,身後跟著的章平懷裡也抱著摞賬冊,紙頁被風吹得嘩嘩響。

“李官人,”

章衡的聲音透過嘈雜的人聲傳過來,帶著種奇異的鎮定,

“百姓要糧,我帶了常平倉的賬冊;要說法,我帶了三個月的出入庫記錄。”

劉瘸子突然尖叫起來:

“別拿賬本糊弄人!我們要的是糧食!”

他猛地將手裡的破碗砸向章衡,陶片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碎成了渣。

公堂之上,李乾元的驚堂木拍得震天響。他指著案上的狀紙,紙頁上“章衡私開糧倉”六個字被紅筆圈得刺眼:

“章通判,雖你我同治這湖州一地,有同僚之誼。但百姓告你私運官糧,群情洶洶。你可有話說?”

章衡將木匣放在案上,

“李官人,常平倉的規矩,鑰匙由三人共管,下官若要開倉,需知州與監糧官同時在場,這是嘉祐三年的戶部鐵令。”

他翻開賬冊的第一頁,指著上面的朱印,

“每次開倉,都有知州與監糧老陳的簽字,墨跡可驗。”

李乾元的臉色稍緩,卻仍盯著劉瘸子的證詞:

“那三月初三運糧出城是怎麼回事?劉瘸子說有百石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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