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18章 功成奏捷入京華

傍晚的州衙後院,李乾元捧著杯熱茶,看著章衡核對領糧記錄,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手印,像朵朵綻開的梅花。

“章兄,”

他嘆了口氣,

“是我魯莽了,差點被這些士紳當槍使。”

章衡笑著搖頭:

“不怪知州,這些人手段高明,想以洶洶民意,迫使你我二人就範。”

李乾元想起什麼,“對了,士紳們的糧倉,章兄認為是查還是不查?”

“知州,以下官來看,這查就不必了。官倉的糧價維持好,士紳的糧行必然是要降價的,以眼下的價格。他們這次虧空也是不小。”

李乾元的眼睛亮起來,

“讓他們把吞下去的糧食,連本帶利吐出來!待士紳中有人撐不住的時候,官倉可以趁機以略低的價格再從糧商手上收購回來。可保明年常平倉的糧食足以撐到秋收。”

李乾元聽完也是不住點頭,連聲稱讚。

湖州冬日農事以畢,章衡卻從入冬一直忙碌,他正用小楷謄抄《湖州治略》的最後一頁,筆尖在宣紙上劃過,留下“治水以竹籠固堤,平糧以市價核本”的字樣。

墨跡未乾時,章平捧著摞賬冊進來。

“官人,這是最後一批河工領米的簽單。”

章平把賬冊碼在案頭,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指印,有王鐵柱的、有趙老丈的,每個名字旁都注著“兩石”“兩石”,

“監糧老陳說,核對過三遍,與糧倉出庫數分毫不差。”

章衡放下筆,指尖拂過那些指印,像在觸控湖州百姓的掌心。

從抵任遇水患,到夏初築堤用竹籠省國資,再到秋間平抑糧價揭囤糧,這兩年的事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轉。

他指著案上的書稿,《湖州治略》分“水利”“糧政”“鹽市”三卷,每卷都夾著附件——竹籠築堤的圖紙上沾著泥痕,平糧時的市價對比表用不同顏色標註,鹽成本明細旁貼著百姓畫的簡易價目圖。

“連同驛站遞來的公文,一起封進木匣。”

章平看著那隻沉甸甸的木匣,外面刻著“湖州民事疏”四字,鎖是三司衙門特供的銅鎖。“官人,這是今年給朝廷最後一次的奏疏了吧?”

“是,今日就要隨知州的驛遞一併呈報朝廷。”

他磨了墨,在奏本末尾添了行小字:

“所有舉措皆循舊制而革新,所用錢糧可核可查,臣章衡恭呈。”

月旬,載著奏本的驛馬踏入汴京政事堂,奏本也隨之進入中書門下,正趕上集賢殿的朝會散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曾公亮剛回到政事堂,就見胥吏捧著只木匣進來,匣上的“湖州”二字讓他挑了挑眉——這位福建路的小同鄉,自抵任湖州後,每月一次的奏摺,從來沒有如此過。

“開啟。”

曾公亮褪去朝服,換上便袍,坐在暖閣的軟榻上。木匣開啟的瞬間,一股淡淡的松煙香漫出來,混著些微的水汽——那是湖州特有的潮意,像把江南的雨帶到了乾燥的汴京。

最上面的《湖州治略》用桑皮紙裝訂,封面題字沉穩有力,正是章衡的筆跡。曾公亮翻開“水利卷”,先看到的是幅竹籠築堤的剖面圖,用硃筆標註著“竹篾需三年老竹,石料選北岸青石”,旁邊貼著張小紙條,是章衡的批註:

“試築三丈,經六月洪水未潰,較夯土省資三成。”

再往下翻,是河工的考勤冊,每頁都有監工的簽字,甚至有幾頁沾著泥點,像剛從工地上撿回來的。

看到“以工代賑”的記錄時,曾公亮忽然停住——去年江淮大水,多少地方官奏報“賑災耗銀十萬貫”,卻沒說清銀子花去了哪裡。

而章衡的賬冊上,連“每升米碾時損耗半合”都記著。

“倒是個會算賬的。”

曾公亮笑了,指尖劃過“糧政卷”裡的市價曲線。紅線是湖州糧價,從秋初的一百二十文,到平抑後的八十文,像條被按下去的狂龍;藍線是鄰州,還在一百一十文上下浮動。曲線旁註著:

“查得士紳囤糧一萬二千石,以三成價徵購,充作官糧,故價穩。”

看到“鹽市卷”裡的“成本明細公示”時,曾公亮忽然嘆了口氣。

他想起上月戶部核查各地鹽價,湖州是唯一低於鄰州的,當時還以為是特例,原來章衡把“產地價+運費+十成利”明明白白貼在了城門口,讓鹽商想抬價都找不到由頭。

“福建路的後生,倒是有股韌勁。”

曾公亮把奏本放在案頭,對著窗外的飛雪出神。他在朝多年,見多了“奏報寫得花團錦簇,實地一查滿是窟窿”的官員,像章衡這樣,把賬冊當奏本寫,把百姓指印當憑證的,實在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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