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 衡銜命使遼邦
“大好男兒,一切憑實力說話,弄個畜生得牙齒顯示實力,吾不為也”。
他想起剛到鄭州時,軍屯荒得能長草,現在不僅賬冊清了,軍戶有地種了,連官家都信任他,讓他去辦這麼大的事——就算難,也不能退縮。
接下來的幾天,鄭州州衙忙得像開了鍋,卻不是之前查賬的緊張,而是帶著點“臨陣磨槍”的鮮活。章平抱著賬冊跟在章衡身後,一會兒問“濮州的糧秣要不要再核一遍”,一會兒問“公益糧倉的鑰匙交給誰”,活像個要送先生出門的學生;
王韶則忙著給章衡找“助手”——選了兩個懂契丹話的老兵(一個是早年在遼營當過俘虜的,一個是邊境通商的貨郎出身),還找了個會畫畫的軍吏,
“遼人的城池、兵備,記下來回來畫給官家看”。
出發前一天,章衡去看公益糧倉。王二柱正帶著軍戶們曬新收的豌豆,見他來,趕緊迎上來:
“章官人,聽說您要去遼國?俺給您裝了袋新豌豆,路上餓了能吃,也給遼人看看,咱們鄭州得軍屯的糧,比他們的麥餅好吃!”
章衡接過布口袋,裡面的豌豆還帶著陽光的溫度。
他忽然想起剛查軍屯時,王二柱拿著空糧袋哭的模樣,現在卻能笑著給他裝豌豆——這大概就是官家讓他去出使的意義:守住這些百姓的笑容,不讓遼人的鐵蹄踏過來。
當晚,王韶在州衙設了簡單的踐行酒——就兩壇王二柱家的新麥酒,幾碟滷牛肉、花生米。蕭成規不能喝酒,就拿著水碗陪他們:
“王兄,您可得看好瓦橋關,別讓遼人趁官人防備不嚴搞偷襲;官人,您在遼國要是想俺們了,就往回捎信,俺給您留著新收的穀子。”
王韶喝了口酒,指著章衡:
“你放心,你我這趟一明一暗的差事完結,清完了餘黨,我就去雄州練兵,保證遼人不敢動。倒是你,去了遼國別光顧著查人家的糧道,也嚐嚐他們的奶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章衡也笑了,舉起酒碗:
“好!我去探遼人的底,你守咱們的邊,等我回來,咱們再一起喝酒,看鄭州軍屯的新麥!”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鄭州城外就聚滿了人。章衡穿著使臣的緋色官服,腰間掛著官家賜的“金魚袋”,手裡捧著國書,身後跟著兩個懂契丹話的老兵、一個畫吏,還有十名御龍直士兵。
王韶騎著黑馬,送他到十里亭;蕭成規拄著柺杖,站在城門口,使勁揮手,像個送先生去趕考的孩子。
“到了遼國,萬事小心。”
王韶勒住馬,從懷裡掏出枚銀符,
“這是‘邊關照應符’,沿途州縣見了這個,會給你安排驛馬,要是遇到遼人刁難,就亮這個——官家說,這符能頂半個聖旨用。”
章衡接過銀符,入手沉甸甸的:
“你也多保重,瓦橋關的餘黨要清乾淨,別讓他們再跟遼人勾結。”
“放心。”
王韶笑了,
“等你回來,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帶個好訊息——比如李繼隆的餘黨都抓了,瓦橋關的防線也固好了。”
馬蹄聲響起,章衡的隊伍漸漸遠去。他回頭望去,王韶還站在十里亭,蕭成規的身影在城門口縮成個小點,鄭州軍屯的田野裡,軍戶們正在耕種,新翻的泥土泛著褐紅色——這就是他要守護的東西,是他出使遼國的底氣。
隊伍走了三天,遠遠的,畫吏突然指著遠處的官道:
“使君您看,那是不是遼人的探子?”
章衡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騎馬的漢子遠遠跟著,穿著契丹人的皮袍,卻時不時回頭張望。
“別管他們。”
章衡勒住馬,陽光灑在他的緋色官服上,
“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讓遼人知道,大宋的使臣,是帶著誠意來的,但也帶著底氣,不是好欺負的。”
他催馬前行,風從耳邊吹過,帶著田野的麥香。手裡的銀符硌著掌心,懷裡的國書沉甸甸的——
這次出使遼國,不僅是官家的信任,更是大宋百姓的期待。他要把軍屯案的真相說清楚,要把大宋的立場擺明白,更要摸清遼人的底細,讓王韶的“暗查”有方向,讓鄭州的軍戶、雄州的百姓,都能安穩地種好自己的地,過上踏實的日子。
遠處的天際線漸漸亮了起來,前面一場新得大戰又在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