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9章 官家破格賜章 服

他當即取過紙筆,給章衡寫信。

墨錠在硯池裡轉了三圈,寫下

“緋袍加身,非因科場之名,而因漕運之實,此乃真榮耀”。

寫到末尾,忽然想起嘉祐二年同赴瓊林宴的場景——新科進士們都穿著綠色官袍,章衡站在人群裡,捧著御賜的瓊林宴詩卷,卻在席間問起三司的漕運規制,當時還有人笑他“狀元郎不務正業”。

“如今才知,他那時就想著‘經世’二字了。”

蘇軾把信箋折成方勝,塞進竹筒時,看見窗外的春山連綿如賬冊上的曲線,

“這緋袍,該他得。”

汴京的同科進士們更是議論紛紛。有人在酒樓裡舉杯時說:

“章子平才入仕三年就賜緋袍,咱們還在州縣寫判詞呢。”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

“你能像他那樣登船量船板?能追得回萬石糧?”

話鋒一轉,又嘆

“原來查賬也能查出功名來”。

這些話傳到歐陽修耳裡時,老夫子正在給《新五代史》補註。他放下筆笑道:

“當年我贊他‘王佐之才’,有人說我偏心。如今看,這‘才’不在筆上,在心裡——心裡裝著百姓的賬,自然能得朝廷的賞。”

他讓書童取來章衡送的《漕運核查法》,在扉頁寫下

“以審計立世,此子可畏”。

章衡穿著新制的緋袍上朝。走過金水橋時,晨光把袍角的雲紋映得透亮,連護橋的禁軍都多看了兩眼。

有老臣認出他來,低聲對同僚說:

“這就是追還萬石糧的章子平?果然年輕有為。”

站在朝班中,章衡的緋袍在一片青綠色官袍裡格外顯眼。官家看見他時,微微頷首:

“章衡,你那漕運核查規程,朕看了,甚好。可傳令三司,今後漕運皆按此規程核查。”

“遵旨。”

章衡出列奏對時,聲音沉穩如敲玉,

“規程能行,皆因船工如實相告,同僚協力核查。臣不敢獨攬其功。”

退朝後,戶部侍郎攔住他的去路。這位曾是李嵩岳父的老臣,此刻臉上帶著愧色:

“章郎君,前日是老夫糊塗。你這緋袍,穿得讓人服氣。”

章衡拱手道:

“老相公言重了。晚生只是做了分內事。”

回到三司時,章平正把同僚送來的賀禮往廊下搬——有歐陽修送的《春秋》注本,有蘇軾託人帶的鳳翔墨錠,還有宿州百姓託京官轉贈的麥餅,用紅綢裹著,和當初老婦塞給他的那塊一樣。

章衡把麥餅放在案上,與緋袍、端硯擺在一起。

他忽然明白,這緋袍不只是件衣裳,是朝廷對“務實”的認可,是百姓對“清明”的指望,更是對所有像趙老丈那樣的船工、像宿州老婦那樣的百姓的交代——賬冊裡的真數,終能換來朝堂上的公正。

暮色漫進書房時,章衡脫下緋袍,小心疊放在樟木櫃裡,與蘇軾送的端硯並排。硯底“賬明如鏡”和袍角雲紋在燭光下相映,像兩個沉默的見證者。

他拿起漕運核查規程的定稿,在末尾補了行小字:

“功在賬明,利在民安”,

用的正是那方端硯研的墨,筆跡裡藏著和緋袍雲紋一樣的堅定。窗外的汴河傳來晚航的號子,船工們的吆喝聲混著水聲漫進來。

章衡知道,從今日起,“章衡”這個名字,不再只是“嘉祐二年狀元”,更是“以審計起家”的治世之臣。

而這一切的起點,不過是那本被翻爛的賬冊,那塊帶著刀痕的船板,和心裡從未變過的“真數見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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