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10章 首遇黨爭避鋒芒

嘉祐五年五月的汴京,剛過芒種就悶得像口密不透風的陶甕。

三司衙門的槐樹葉綠得發沉,蟬在枝頭扯著嗓子叫,卻壓不住廊下悄悄流傳的閒話——

“聽說御史臺要參章相公了”

“不就是因為李嵩是呂相公舊部?”

“剛賜了緋袍就被盯上,這官路哪有好走的”。

章衡正在給漕運核查規程做最後的修訂,案頭的端硯裡墨汁已經凝了層薄皮。

他用銀簪挑開墨皮時,章平抱著摞賬冊進來,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公子,外面都在說……御史臺要參您‘越權核查漕運’。”

“知道了。”

章衡頭也沒抬,筆尖在“抽樣比例調整說明”下畫了道橫線。

他早從老吏口中聽過,李嵩雖被革職,其背後的呂夷簡舊部仍在朝中盤根錯節——呂相公雖已去世多年,門下御史、郎官仍習慣抱團,見自己扳倒他們的舊部,必然要尋機發難。

“可他們說您‘未經三司使批准,擅自核查轉運使賬目’,這分明是雞蛋裡挑骨頭!”

章平氣鼓鼓的把賬冊往案上一放,瓷鎮紙撞得硯臺晃了晃,

“去年查漕運,明明是王相公批的文書,他們怎麼能睜眼說瞎話?”

章衡放下筆,指尖摩挲著蘇軾送的端硯。

硯底“賬明如鏡”四個字被磨得發亮,蘇軾說“真數見真意”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

“他們要的不是道理,是立場。”

他翻開李嵩案的卷宗副本,裡面夾著張漕運路線圖,洪澤湖沉船點被紅筆圈了個實心圓,

“李嵩是呂相公舊部,我查他,在他們眼裡就是對著幹。”

正說著,通判匆匆進來,手裡捏著張抄報:

“章相公,御史臺的彈劾奏章已經遞到政事堂了!說您‘恃寵而驕,越權行事’,還說‘漕運核查法不合舊制’。”

御史臺的奏章在政事堂掀起波瀾時,章衡正在整理賬冊副本。他把李嵩案的原始賬冊、船工證詞、洪澤湖船板鑑定記錄分門別類,用桑皮紙裝訂成冊,每冊封面都蓋著三司的朱印——這是他昨夜挑燈整理的,連章平都不知道。

“公子您怎麼還在整這些?”

章平看著案上堆成小山的賬冊,急得直搓手,

“該去找歐陽老相公說說,或是跟蘇學士通個氣,讓他們在朝堂上幫您辯解啊!”

章衡把最後一本賬冊碼齊,用紅綢捆成一摞:

“辯解有用嗎?

他們說我越權,我若說‘有批文’,他們會說‘批文是王相公徇私’;

我說‘核查法合理’,他們會說‘舊制不可改’。”

他拿起最上面的賬冊,封面“漕運損耗原始記錄”幾個字筆筆紮實,

“與其爭口舌,不如讓賬冊說話。”

他讓章平備車,往政事堂去。

路過御史臺時,看見幾個御史正站在門口說話,看見他的馬車,立刻收了聲,眼神裡的敵意像淬了冰。

章衡掀簾的手頓了頓,隨即坦然放下——車裡的賬冊沉得很,比任何辯解都有分量。

到了政事堂外,章衡讓內侍通報:

“三司檢校官章衡,呈漕運核查案原始賬冊副本。”

他沒說“為自己辯白”,也沒提彈劾的事,只說

“呈賬冊”

韓琦正在政事堂批閱公文,見內侍捧著捆賬冊進來,皺了皺眉:

“章子平這是……要自辯?”

他拿起最上面的賬冊翻開,先看到的不是辯解的文字,而是李嵩案的漕運預算單,上面有三司使梅堯臣的硃批“準核查”,日期清清楚楚——比彈劾奏章說的“擅自行動”早了半月。

再往下翻,是洪澤湖船工的證詞,每頁都有按指印,趙老丈的證詞旁還貼著他的戶籍抄件,證明“確為楚州漕運船工”。

最末冊是漕運核查法的修訂說明,標註著

“參考景祐年間舊制,結合現行漕運實際”,

連哪條沿用舊制、哪條新增,都寫得明明白白。

“這小子,倒會省事。”

韓琦翻到最後一頁,見章衡只寫了行小字:

“所有記錄均為原始存檔,可核可查。”

沒有一句辯解,卻把彈劾的理由全堵死了——

說越權?有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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