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軍屯廢壘晨霜白
鄭州軍屯的晨霜與微光抵達鄭州軍屯時,天剛矇矇亮,東方的天際線泛起一抹魚肚白,天空湛藍的像是一塊藍寶石。
連綿的雨終於停了,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泥土氣息,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枯草味。
晨霜在斷壁殘垣上結出層薄薄的白,像給這片破敗的土地裹上了層輕紗,風一吹,捲起地上的枯草,打著旋兒掠過廢棄的營房,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過往的繁華與如今的淒涼。
章衡站在曾經的糧倉遺址前,腳下的磚石散落一地,磚石稜角被雨水磨得光滑,卻依舊硌得人腳生疼。
已經破敗不堪的門框上“豐年倉”三個字被還依稀可見,筆畫間還殘留著焦糊的痕跡,是去年蝗災後不慎又遭了火災。
他彷彿能看到火光沖天的夜晚,百姓們哭喊著搶救糧食的場景,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沉甸甸的。
“官人,這就是軍屯的主渠。”
軍屯留守吏員趙成的聲音帶著幾分怯懦,他弓著背,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指著條幹涸的土溝。
那溝底的裂縫又寬又深,能輕鬆塞進一個成年人的拳頭,邊緣的土塊乾硬如石,用腳一踢,便碎成了粉末。
“去年秋天還能引水,入冬後就徹底幹了。南邊的百畝良田,現在比石頭還硬,用鋤頭都刨不動。”
章衡俯身抓起一把土,乾燥的泥土在掌心簌簌碎裂,從指縫間漏下,像握不住的時光。他的指腹摩挲著土塊,感受著那份極致的乾澀,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溝邊有幾株倔強的麥苗,頂著晨霜抽出嫩綠的芽,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根部卻深深扎進僅有的一點潮土裡,展現出頑強的生命力。
這抹綠色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他沉重的心情。
“還有多少人在軍屯?”
章衡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目光掃過這片荒蕪的土地,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算上逃難回來的,大概還有三百多戶。”
趙成的聲音壓得很低,頭幾乎要埋到胸口,像是在隱瞞什麼,
“大部分是老弱婦孺,青壯要麼逃荒去了,要麼被徵去修河工了,至今杳無音訊。”
他往西邊指了指,手指微微顫抖,
“那邊的窩棚裡住著些百姓,昨天聽說朝廷派人來,都等著見您呢,就是……就是樣子有點狼狽。”
窩棚區的景象比《流民圖》上的畫面更觸目驚心,讓章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哪是能住人的地方啊。
幾十間用茅草和破布搭成的棚子歪歪扭扭,像隨時會被風吹倒的積木,有的棚頂破了個大洞,露出裡面黑乎乎的空間。
裡面的人個個面黃肌瘦,顴骨高聳,眼窩深陷,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勉強能遮住身體。有個婦人正用瓦片在石頭上研磨著什麼,動作機械而麻木,走近了才發現是塊觀音土,灰白色的粉末混著口水成了糊狀,散發著土腥味。
“別吃那個!”
章衡快步上前奪過瓦片,觀音土的澀味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胸口一陣發悶。
他看著婦人,語氣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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