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97章 雨夜官道糧車轍

雨夜官道上的糧車轍章衡的馬車在雨夜的官道上顛簸,車輪碾過積水的窪地時,發出“咕嘰”的悶響,像是在吞嚥著泥濘。

濺起的泥漿像潑墨般糊滿了車廂擋板,在油布上暈開大片深色的痕跡,如同一張張哭花的臉。

李默掀開車簾一角,冰冷的風夾雜著雨絲立刻灌了進來,吹得他脖頸後的碎髮根根倒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外面的雨絲起初細密如銀針,此刻忽然轉急,變成了斜斜抽打大地的鞭子,打在糧車的油布上發出“噼啪”聲響,像是無數隻手在急促地叩門。

三十輛糧車首尾相接,在蒼茫的夜色裡像條蟄伏的長龍,車轅上的銅鈴被風吹得“叮噹”作響,時而急促時而低緩,像是在訴說著旅途的艱辛。

“官人,前面該過汜水關了。”

車伕的吆喝聲混著風雨傳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黝黑的臉上沾著泥水,眼角的皺紋裡積著風霜,拉緊韁繩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馬首微微抬起,噴著白氣,鼻孔裡撥出的霧氣瞬間被雨水打散,

“關隘的守軍說要查驗文書,怕是要耽誤半個時辰。”

章衡正藉著油燈昏黃的光暈核對鄭州軍屯的輿圖,手指在“廣濟渠”三個字上反覆摩挲,指腹的溫度讓粗糙的紙頁泛起淡淡的光澤,彷彿要將這三個字焐熱。

這渠是隋代宇文愷主持修建的,曾引黃河水灌溉鄭州萬畝良田,春灌時渠水奔騰如銀龍,秋分時稻浪翻滾似金海,滋養了一代代百姓。

只是近年失修,多處淤塞,昔日的水利命脈如今成了廢棄的土溝,溝底的裂縫能塞進孩童的拳頭。他聞言抬頭,目光穿透雨幕,看見遠處關隘的城樓在雨霧中若隱若現,火把的光暈忽明忽暗,像鬼火般閃爍,映得城樓上的箭垛張牙舞爪。

“讓護衛把文書備好。”

章衡把輿圖仔細摺好塞進袖中。

他忽然想起遼境的農師,按行程推算,此刻應該已在鄭州等候,那些人帶著北地的耕作圖譜,上面記載著如何在鹽鹼地播種、如何在旱季保墒,或許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糧車剛到關下,就見一個披蓑衣的校尉舉著火把上前,跳躍的火光照得章衡的緋色官袍泛出潮溼的光,衣料上暗繡的祥雲紋被雨水打溼後更加清晰,彷彿真的要騰雲而起。

“章官人?”

校尉認出他時,手裡的長矛“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矛尖插入泥中,微微顫動,像是在為這意外的相遇而顫抖。

他臉上寫滿驚訝,嘴巴張了張,半天沒合上,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

“您怎麼親自押糧來了?鄭州那邊……”

“那邊怎麼樣?”

章衡推開車門,冰冷的雨絲立刻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在刺,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看見校尉的蓑衣下露出補丁摞補丁的戰袍,袖口還沾著乾涸的泥點,那泥點呈深褐色,像是乾涸的血漬,顯然是在關隘值守多日,未曾好好休整。

“慘啊。”

校尉重重嘆了口氣,那聲嘆息裡裹著無盡的無奈。

那裡的屋簷下擠滿了難民,男女老少蜷縮在破舊的草蓆上,草蓆上滿是汙漬和破洞,露出下面硌人的泥地。

他們互相依偎著取暖,有個婦人把孩子緊緊摟在懷裡,用自己單薄的衣衫裹住孩子的腳;有人用豁口的破碗小心翼翼地接雨水喝,碗沿的水珠順著裂縫緩緩滴落,砸在地上的泥水裡,激起微小的漣漪,很快又被新的雨水覆蓋。

“前天從陳留逃過來的百姓說,縣裡的義倉早就空了,有戶人家為了繳免役錢,把剛會走的娃賣給了人牙子,就換了半袋發黴的粟米,那米聞著都發苦,可他們還是像寶貝似的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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