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宮紗香聽著這帶有明顯針對性的提問,心裡隱隱已經明白她猜到了是什麼原因,但仍然不打算承認,決定瞞到底:“有點疼,應該是快來了。”她指的是生理週期。
黑崎織月當然也聽的懂。
然而涼宮紗香越是這樣,落在黑崎織月的耳朵裡就越是一種肯定,在想通的一瞬間,她忽然有種心絞痛的感覺,可為了不被發現,她還是強行鎮定不露出異樣的表情提醒道:“這幾天注意休息,千萬不要做劇烈運動。”
“我知道。”涼宮紗香點了點頭。
本想著在提醒一句後就結束這個話題,但黑崎織月還是沒忍住向她多問了一句:“你跟原野君…怎麼樣了?”
“我們…交往了。”涼宮紗香面對於這種正常的話題,回答保證了真實性。
“祝福你。”黑崎織月耷拉眼皮。
“不用說我也收到了。”
涼宮紗香的臉上勉強露出笑意。
“對了,我記得前天給你發資訊的時候,你說和他一起去大阪旅行了?”
“大前天去的。”
“抱歉,不僅讓你們費心,還耽誤了你們的旅行,也替我跟原野君說一句抱歉,這份人情我會牢牢記下的。”
聽著這客氣又生分的話,涼宮紗香的心裡也沒由來的有些悲傷,感覺無形之間跟這位自己一直以為甘心被騙,也能給自己帶來情緒安慰的朋友已經隔了一層可憐的厚壁障了,但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深呼吸了一下平復好心情後就轉移了聊天的話題:
“你母親的東西現在拿到了,對於另外三個人,你具體打算怎麼處理?”
除了黑崎翔司和黑崎蒼太,黑崎織月還有個註定繞不過去的人,那就是她遠在北海道多年不見的親生父親。
不管怎麼說。
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
她作為一個局外人,再加上從黑崎織月的家人開始聯絡她,一直都參與其中,所以知道像水蛭一樣吸血的東西是不會停下貪心的,只要稍微軟弱退讓,血液就只會被吸的更加過分。
然而接下來黑崎織月的反應。
卻讓她感覺自己多想了。
“沒了這個顧忌,跟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剛才我就已經約了律師明天見面,盡最大可能在各種渠道讓他們倆在裡面對待一陣子吧,至於北海道的那位,我會親自上門去探望他。”
黑崎織月的聲音很平靜,但在最後一句話上卻加了重音,很明顯這個探望並不是想象中慰問老人的那一種。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涼宮紗香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什麼叫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如果放在以前。
不該說那我陪你去嗎!即便很清楚涼宮紗香對類似問題轉變回應的原因,但黑崎織月依舊嫉妒的要命,好像有一團火在胸口燃燒一樣,燒的她恨不得用手撕開一頭牛。
“回頭再說吧。”她極力壓制情緒。
“好。”涼宮紗香也感覺不適合再聊下去:“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
“你先去休息吧。”
“那好。”
在涼宮紗香離開了陽臺之後,黑崎織月的目光就緊緊盯住了她的背影。
涼宮紗香的經濟很富裕。
所以她在文京區租的公寓也是大平層,類似於虎之門之丘住宅樓的那種,一共有三個房間,所以分給她和原野司的話,一個人一個房間睡足夠。
雖然已經知道他們兩個做了負距離的運動,可黑崎織月依舊願意用沒有親眼看見這種理由來繼續麻痺自己。
因此當涼宮紗香走進了主臥的房間緊閉房門,而剛才在和她說話時黑崎織月就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再用腳開眼角的餘光看見原野司從衛生間走出來後進入了另一個之前用來堆放雜物的房間的時候,她不由鬆了口氣。
但她仍然不放心。
特別是在客廳陷入寂靜,她自己也安置好母親的骨灰盒,回到之前常來時所住的房間裡,躺在床上的時候。
哪怕只隔了一堵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聽的見,但心思也不能安定。
甚至只要閉上眼睛,黑崎織月的腦海裡就會開始不停的翻騰起一男一女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面,而她在潛意識裡則會將原野司和涼宮紗香的兩張臉,完美的嵌合在這一男一女的身上。
腦力活動也是一種活動。
所以想多了也會累。
然而黑崎織月數次在這種煎熬的狀態即將睡著之際,又會突然間的驚醒,下意識覺得他們倆又躺在了一起。
良久之後。
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所以內心在經過幾番掙扎後,黑崎織月還是在黑暗中摸索著脫下的衣服穿了起來,穿好後默默下床,再之後腳步輕盈的握住自己房間的門把手。
在離開房間之前。
黑崎織月又回頭看了眼床頭櫃。
裝著母親骨灰的漆木方盒安靜的躺在上面,接受著從窗紗縫隙裡漏出的月光沐浴,有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
對於原野司。
她現在的確是感激的。
但也是這個男人讓她認清,時間這種東西能在平時抹掉不注意的東西。
所以因為涼宮紗香。
她對原野司又是痛恨的。
實際上為了祛除短時間內無法消除的心魔,黑崎織月這次出去本應該到涼宮紗香的房間裡,跟她在一張床上睡覺,就算對方很奇怪,自己也只需要用一句心情不好就能夠應付過去。
只是除了消除他們倆並沒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麼的嫌疑外,她自己的內心還有個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想要去問原野司,去得到親口的回答。
畢竟現在的她不得不承認。
她也是有感情的。
因此光著腳在地板上走了幾步站定後,黑崎織月懷著一種既痛恨又感激的複雜心情,敲響了原野司的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