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神秘的飼料,讓它們在極短的時間內起死回生,飛速增膘!
然後,將大量的、廉價的肉,投入市場!
釜底抽薪!
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當百姓們能用吃一斤米的價格,買到三斤肉的時候,誰還會去管盧家那高懸在天上,能砸死人的糧價?
盧家囤積的糧食,將不再是催命的利器,而是一堆佔著倉庫、無人問津的石頭!
“噗通。”
張居正對著田野,雙膝一軟,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這一跪,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人!您這是做什麼!”陳主簿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去扶。
王捕頭和一眾衙役也都懵了,齊刷刷地跪了一片。
張居正卻推開了陳主簿的手,他抬起頭,仰視著那個依舊睡眼惺忪的年輕人,眼眶裡第一次泛起了水光。
那不是屈辱,而是五體投地,心悅誠服的敬畏。
“先生……居正,受教了。”他的聲音嘶啞,卻字字千鈞。
田野被這動靜吵得有點煩,他撓了撓耳朵,從牆角站直了身子,打了個哈欠。
“地上涼,起來吧。”
他邁開步子,像是要找個更清靜的地方補覺。
張居正卻猛地站起來,幾步攔在了他面前,神情激動,語氣急切。
“先生!以肉為糧,此計一出,可解長安之危!但……若盧家狗急跳牆,與我們拼價格,強行壓低糧價,那我們……”
他擔心,一旦盧家反應過來,用他們雄厚的財力,把糧價壓到比肉還低,那他們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他不會。”田野終於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
“為何?”
田野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他現在正得意,笑我們是蠢貨,在用豬食餵牛。人一旦覺得自己是貓,看誰都像是老鼠,只想玩,不想下死口。”
他頓了頓,又慢悠悠地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二,他就算想降價,他手下那些跟著他一起發財的糧商,也不會答應。人心不足蛇吞象,吃進去的錢,再讓他們吐出來,比殺了他們還難。”
田野掰著手指,算得清清楚楚,彷彿他不是在分析人心,而是在算一道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算術題。
“所以,”他最後總結道,“他只會繼續漲價,把我們當傻子一樣,按在地上,用他的金子,狠狠地羞辱我們。”
張居正呆呆地聽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位先生,不僅算準了天時地利,連對手每一步的反應,對手盟友的人心向背,都算得一絲不差!
這哪裡是計策?
這是天道!
“陳主簿!”張居正猛地回頭,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大人!”陳主簿一個激靈。
“按先生原先的吩咐!繼續買!把城裡所有能買到的病牛、弱馬、瘦羊,一頭不留,全給我買回來!有多少,買多少!”
“是!”陳主簿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王捕頭!”
“卑職在!”
“派人,二十四時辰,守好這批牲口,更要守好我們的‘仙丹’!若有半點差池,提頭來見!”
“是!”王捕頭挺直了腰桿,聲如洪鐘。
圍觀的百姓們,從最初的嘲諷,到震驚,再到此刻的將信將疑,整個過程就像做夢一樣。
那個之前斷言牲口必死的老獸醫,此刻正蹲在欄圈邊,伸手摸著一頭老牛油光發亮的皮毛,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活了……真活了……這膘長的,比吃精料還快……”
人群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難道……縣令大人真有辦法了?”
“用肉代替糧食?這……能行嗎?”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有什麼不行的!只要能填飽肚子,吃肉比吃米好!”
望月樓。
雅間內的氣氛依舊快活。
盧俊剛剛聽完手下的稟報,笑得在榻上打滾。
“哈哈哈哈!買!讓他買!全城的病秧子都讓他買去!我看他那小小的縣衙,能變成多大的一個獸欄!”
一個跟班立刻遞上剝好的葡萄,諂媚地笑著。
“公子爺英明!那張居正就是個瘋子,咱們就看他能瘋到什麼時候!”
盧俊得意地接過葡萄,扔進嘴裡,眼中滿是貓捉老鼠的戲謔。
“傳令下去。”他揮了揮手,姿態慵懶而又殘忍。
“明天一早,米價,再漲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