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屋頂上,冰冷的夜風吹過,讓他溼透的身體一陣陣發冷,心裡的殺意卻愈發滾燙。
第一次,是意外。
他告訴自己,這一定是意外。
他需要第二次試探。
夜鴉緩緩地,從懷中另一個特製的竹筒裡,抽出一根細如牛毛的吹針。
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光,上面淬著“見血封喉”的劇毒。
他調整著呼吸,目光鎖定了屋簷下掛著的一個鳥籠。
籠子裡,有一隻畫眉鳥,正在酣睡。
只要這隻鳥明天早上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而田府上下依舊毫無反應,那就說明,目標真的只是一個毫無防備的普通人。
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該死的、令人作嘔的巧合!
夜鴉將吹針含入嘴中,調整好角度,對準了鳥籠。
就在他鼓起腮幫,準備吹出這致命一針的剎那——
院子裡那張定製的竹製搖椅上,一直睡得四平八穩的田野,鼻子忽然一陣發癢。
“哈……”
一個巨大噴嚏的前奏,正在醞釀。
夜鴉的動作再次停頓。
直覺告訴他,有危險!
但理智又告訴他,一個噴嚏能有什麼危險?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要了他的命。
“阿——嚏——!”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整個田府的窗戶紙都跟著嗡嗡作響。
一股無形的氣浪,以搖椅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夜鴉趴著的屋頂,瓦片被這股氣浪震得一陣抖動。
一片燒製時就有些鬆動的瓦片,再也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暴力。
“啪。”
瓦片從屋簷滑落,帶著風聲,精準無比地,砸在了夜鴉的後腦勺上。
夜鴉只覺得後腦一麻,眼前金星亂冒,整個人都懵了。
劇痛之下,他下意識地倒抽一口涼氣,嘴巴猛地一張。
那根含在嘴裡,蓄勢待發的淬毒吹針,就這樣順著他的喉嚨,滑了進去。
“咕咚。”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根冰冷、尖銳的細針,劃過自己食道時的觸感。
夜鴉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他……他把自己的毒針……吞了?
一股極度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這可是天機閣秘製的鶴頂紅頂配版!
藥效發作,只需三個呼吸!
他必須立刻自救!
夜鴉再也顧不上什麼潛伏,什麼任務,連滾帶爬地從屋頂上翻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掙扎著爬起來,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解藥。
可因為太過慌張,好幾個瓶瓶罐罐灑了一地,哪個是解藥,哪個是毒藥,他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楚!
完了!
夜鴉的臉上,浮現出死灰色的絕望。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怎麼暴露的?
那一盆洗腳水……那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這真的是巧合嗎?
不!
這不是巧合!
這是算計!是佈局!
那個躺在搖椅上的年輕人,他根本不是什麼高人!
他是個妖怪!是個魔鬼!
他算準了自己潛入的時間,算準了自己試探的手段,甚至算準了自己會趴在哪一片瓦上!
高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他以為自己是來打獵的鷹,卻沒想到,自己才是那隻一頭撞進陷阱裡的兔子!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