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長鳴中,摩爾佇立碼頭如礁石。海風捲起他稀疏白髮,卻卷不走那聲穿透浪潮的呼喊:“告訴美國!土地屬於播種者,工廠屬於勞動者.”隨著蒸汽機的轟鳴,赤浪1號緩緩駛離瑟堡港。保爾站在船尾,望著漸漸遠去的法蘭西海岸線。勞拉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還記得父親對於資本的評價嗎?”勞拉輕聲問。
保爾點點頭:“‘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而我們將用血與火洗淨它。”勞拉的聲音堅定而平靜。
船艏劈開北大西洋的浪濤,向著新大陸的方向駛去。在底艙,保爾的助手們正小心檢查著那一箱箱步槍零件——這些步槍零件並不是要走私進美國,而是會透過合法的渠道進入美國——根據摩爾和弗里德里希的計劃,美國的工人協會將透過向美東聯邦的軍方販賣軍火來籌集革命經費.保爾回到艙室,從行囊中取出摩爾的最後指示。筆記本上,那熟悉的筆跡寫道:
“記住,你不是去點燃一場戰爭,而是去結束一場戰爭。不是去分裂一個國家,而是去統一一個階級。當美東的白人工人和美西的黃種苦力意識到他們流的是同樣的血,資本家精心編織的謊言就會土崩瓦解。”
此時此刻,萬里之外的中亞,一輛蒙塵的西洋馬車碾過費爾幹納盆地的黃土道。袁世凱掀開車簾,眼前赫然聳立著十五丈高的磚石城牆——新潼關。
城門洞開處,穿交領右衽漢服的粟特商人牽著駱駝,烏茲別克農婦鬢邊簪著明式銀簪,維吾爾書生揹著“奉旨應試“的杏黃旗匆匆趕路。一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騎馬而過,腰間的繡春刀與柯爾特左輪碰撞叮噹作響。
“袁大人,潼關督師譚大人請您到衙門一敘!”一個傳令兵疾奔而來。
袁世凱的馬車緩緩駛入新潼關高大的城門,車輪碾過青石板鋪就的街道,發出沉悶的聲響。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幌子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身著交領右衽漢服的商販們吆喝著叫賣貨物,頭戴方巾計程車子們三三兩兩地走過,腰間佩劍叮噹作響。遠處傳來朗朗的讀書聲,那是書院裡的學子們正在誦讀《論語》,聲音洪亮而整齊,彷彿穿越了時空,將人帶回到了大唐,不,應該是大明盛世。
然而,當袁世凱的目光掃過街角時,卻看到了不和諧的一幕:幾名身著新式軍服計程車兵正扛著“新長安造”步槍巡邏,一個軍官腰間別著的左輪手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些洋槍與周圍古色古香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在提醒著人們,時代已經悄然改變。
馬車最終停在了督師衙門前。袁世凱下了車,整理了一下衣冠,邁步走進了這座明朝風格的官署。衙門的建築風格古樸典雅,飛簷翹角,雕樑畫棟,處處彰顯著大明遺風。然而,當袁世凱走進大堂時,卻發現牆上掛著的不是傳統的山水畫,而是一幅精細繪製的世界地圖,上面標註著各國的疆域和鐵路線。
大堂正中,潼關督師譚繼洵正襟危坐。他身著明朝式樣官服,頭戴烏紗帽,面容嚴肅而威嚴。在他身旁,站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他的兒子譚嗣同。少年一身儒生打扮,眉目清秀,眼神中卻透著一股不羈的神采。
“袁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譚繼洵起身相迎,聲音沉穩有力。
袁世凱拱手行禮:“譚督師客氣了。”
譚繼洵微微頷首,示意袁世凱入座。侍從奉上香茶,茶香嫋嫋,卻掩蓋不住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氛。
“聽聞袁大人剛從聖彼得堡歸來,”譚繼洵緩緩開口,“不知歐羅巴諸國近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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