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潼關督師衙門內,檀香嫋嫋。
袁世凱坐在胡桃木的椅子上,指尖輕輕敲打著青瓷茶盞的邊沿,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大堂正中的那幅世界地圖——俄羅斯帝國的疆域被硃砂勾勒得非常扎眼,從波羅的海一直延伸到太平洋,其西部核心地區的鐵路線如蛛網般密佈。
“譚督師,”袁世凱放下茶盞,河南口音裡壓著幾分急切,“俄羅斯這些年,鐵路修了上萬俄裡,鋼廠年產百萬噸,聖彼得堡的船塢裡,留裡克級鐵甲艦一艘接一艘下水……可咱們大唐呢?”
譚繼洵撫須不語,眼神卻瞥向站在一旁的少年譚嗣同。
十六歲的譚嗣同負手而立,一襲青布直裰,眉目清朗如畫,開口卻是老氣橫秋:“袁大人,俄羅斯疆域雖廣,卻內亂不斷;鋼鐵雖多,農奴餓殍遍野。我大唐立國不過二十餘載,當務之急是教化人心,而非效仿夷狄之術。”
袁世凱差點笑出聲——這毛頭小子怕是連鋼廠的高爐都沒見過!他耐著性子道:“譚公子,俄羅斯農奴制早廢了,如今工人月薪十五盧布,抵得上咱們一個縣令!再說那留裡克艦,一炮能轟塌潼關城牆……”
“袁大人!”譚嗣同突然提高聲調,“聖人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俄羅斯縱有鐵甲鉅艦,其民不過為沙皇鷹犬。我大唐若棄名教根本,縱有千萬噸鋼,與禽獸何異?”
袁世凱臉色一沉。
這小子滿口仁義道德,卻不知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太平天國和大英帝國的戰列艦已經在太平洋上開幹了;東美利堅的mk.1坦克已經碾進了西美利堅的“趙四防線”!而大唐呢?守著費爾幹納盆地的金礦、油井,卻連條像樣的鐵路都修不起來!“譚督師,”袁世凱懶得再辯,直接轉向譚繼洵,“下官此次歸國,正欲上書陛下,請行‘新學新政’。俄羅斯沙皇還託我帶了話,也須儘快面呈……”
譚繼洵長嘆一聲,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案几:“袁大人,老夫送你一句話——‘我大唐自有國情在此’。”
三日後,新長安。
盛夏的烈日炙烤著新大明宮的琉璃瓦,袁世凱跪在紫宸殿的蟠龍金磚上,汗珠順著脖頸滾進朝服領口。
御座上的李鴻章似乎又老了幾分,不過精神非常飽滿。一襲明黃龍袍穿在他高大威武的軀體上,給了袁世凱極大的壓迫感。
“俄羅斯沙皇……要朕當中間人?”李鴻章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依舊洪亮。
“是!”袁世凱伏地奏道,“沙皇與德皇欲密聯太平天國,共抗英夷。此乃千載良機!若促成此事,我大唐或可……”
“朕知道了。”李鴻章突然打斷,粗大的手指輕輕敲著扶手,“袁卿,你覺得太平天國會答應嗎?”
袁世凱一愣。
他忽然意識到——李鴻章關心的根本不是俄羅斯或德國,而是東邊那個由吳王羅耀國統治的“天父之國”!“陛下,”袁世凱斟酌著詞句,“太平天國這些年與英國不死不休,若俄德願助其奪取太平洋霸權……”
“呵。”李鴻章輕笑一聲,從御案上拈起一份奏摺,“看看,羅耀國上個月剛給朕來信,說要‘共興華夏,共御西夷’。”
袁世凱聽得一頭霧水——太平天國居然主動聯絡大唐共御西夷?這“西夷”難道是指俄羅斯?
可是俄羅斯的百萬噸鋼鐵和留裡克裝甲巡洋艦在太平天國跟前就是笑話,太平天國的鋼鐵眼見著就要過1000萬噸了!而太平天國的“靖海級”是打敗過英國“飆風級”,“留裡克級”遇上“靖海級”,還不是一炮送走?
太平天國對付俄羅斯還用得著聯合大唐?
至於英國啊,難道太平天國想要聯合大唐一起進入印度?這個專案有搞頭啊!
“袁卿,”李鴻章忽然傾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袁世凱,“你以為朕自馬皇后走後,就一個人悶在宮裡修身養性,不關心世界上的事情,不想振興咱們的大唐了?”
“陛下聖明!”袁世凱重重叩首,“那咱們是不是要整軍備戰……”
“朕自有主張。”李鴻章擺出了一副副暮氣沉沉的模樣,揮了揮手,“你舟車勞頓,先退下吧。”
袁世凱走出紫宸殿時,夕陽正沉入天山雪峰。
新長安的街市上,粟特商隊馱著波斯地毯緩緩而行,維吾爾工匠叮叮噹噹地敲打銅器,幾個錦衣衛挎著柯爾特左輪,蹲在路邊攤吸溜羊肉面——這座混雜著漢唐遺風與中亞血統的帝都,彷彿被時光遺忘的角落。
“袁大人!”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袁世凱回頭,看見譚嗣同站在宮牆下,手裡捧著一卷《春秋公羊傳》。少年笑得溫潤:“學生當日言語冒犯,特來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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