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也不想跟人江教授直來直去,畢竟大家都是教育體系上來的官員嘛。
過去讀聖賢書,現在教聖賢書,一個個體面的不能再體面,跟個老百姓似的把話講那麼難聽沒必要。
很容易傷感情。
但老江太不上道了!你他孃的屬老虎機的麼,光吃不吐?
名單上有十七個人,除了一個內定為榜眼的張同學,其他人就說一個家長送個三五百兩吧,這就是大幾千兩了,再加個小榜眼張同學,怎麼的也有一萬兩吧。
實際上老江收的很有可能不止這個數,因為趙安這段時間在府學也不是真的啥都沒幹,而是暗中一直在調查學生家庭情況。
這也是一個合格教職員工應該具備的基本業務能力。
整個揚州府學現有包括生員、童生在內的學生共四百多人,至少有四分之一家庭條件屬於十分優越的,其中鹽商子弟起碼有五六十個。其餘四分之三也都屬家道不錯的,真正的貧困生不會超過三十個。
說白了,這年頭讀書能夠出成績的基本都是家境富裕的孩子,窮人家的孩子大多因為家庭原因不得不輟學,除非特別優秀被學官或地方士紳看中扶持。
眼下揚州實際就是國際第一大都市,那麼能夠進這所城市唯一重點中學讀書的學生“含金量”有多高,趙安能沒數麼。
府試雖說是童生試的第二關,實際卻跟中考分流一樣,將大多數考生給卡在錄取線以下了,往年的錄取率更是隻有十分之一,今年因為老太爺過大壽給增加了幾十個恩科名額,屬於特例,下次再有這麼好的事得等老太爺九十大壽。
嗯?十年後老太爺應該逝世一週年紀念了吧。
童生試的最後一關院試的錄取率反而要比府試高的多,基本都是錄取一半,而且府試排名高的考生基本不會被刷下來。
原因自然是省裡的學臺大人也要講規矩。
院試時地方上的孝敬可沒少了您老,這要不給地方面子,您老這學政也別幹了。
前些年,江蘇就有個巡撫因為要減輕農民負擔被江蘇官場集體排擠,灰溜溜連降三級滾蛋。
大清的官場,不允許鶴立雞群的。
府試排名越高,院試過關機率越大,這麼一來府試的“含金量”就節節攀升,一些有錢的學生家長為了給兒子上個保險,自然就要開動腦筋。
花錢確保自家孩子在府試排名靠前,實際就是等於給自家孩子買一個生員功名。
功名,雖說不能以金錢衡量,但除了金錢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衡量?有了生員功名才能參加鄉試,從而光宗耀祖啊。
結果可好,你老江收人學生家長的錢收的手軟,卻在這倚老賣老欺負新來的小趙不懂“行規”,輕飄飄一句“多多關照”就全吞了,趙安能慣著他?也不多要,不管老江收多少分四成就行。
要不然,事情就很難辦了。
要趙安跟知府大人爭第一名人選的膽子他是沒有,但把前任定的事情推翻還是有這膽子的。
“你怎麼能這樣跟老夫說話,有辱斯文,成何體統!”
江教授實在是氣不過從前在他面前畢恭畢敬的趙安變得如此陌生與討厭,只是看起來更是像遮羞布被人一把扯了的樣子。
“斯文值幾個錢?體統又是什麼?”
趙安懶的理會老江怎麼想,“這裡沒外人,說吧,你收了這些學生家裡多少銀子。”
“老夫為官清廉,”
江教授還要犟,卻被趙安一把打斷,“要是你沒有收錢,那這名單上的學生本官就一個都不關照。”
“你!”
江教授氣勢為之一滯,默默看了趙安幾個呼吸,老臉終是鬆了下來,弱弱道:“你想要多少?”“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為官之人,有一說一、坦誠相待不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