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是有的,等趙安補授學錄後吏部會發給他一套練雀補子、外加一頂朝冠陽文鏤金的官帽。
只有一套,想要再有一套換洗的,不好意思,得自個花錢買,或者叫裁縫鋪做。
這年頭官場本來就是生意,連帶著官員周邊自然也形成生意圈。
內務府賣朝珠都賺大發了。
臬臺大人那邊太忙,圍著送別說話的官員太多,趙安這個身份就算想擠進去湊熱鬧都沒資格,只能遠遠面帶笑容看著,盼著臬臺大人到了省城安定後趕緊把自己調過去為大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大事做不了,吹拉彈唱還是可以的。
正熱鬧著,有人叫趙安,卻是他的伯樂季師爺。
季伯昌是昨天從鄉下收稅回來的,今兒特意陪縣尊過來送臬臺大人,關於趙安的事自然從縣尊那裡聽說了,因而見到趙安第一句就是埋怨道:“你啊,還是腦子糊塗,若將事情早點說於我聽,何須如此麻煩。”
“學生也是不想連累先生,”
趙安頗感愧疚。
季伯昌搖了搖頭,繼而寬慰趙安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多想,且在府學好生做,回頭若臬臺大人想不起你,我再與縣尊說說,看看能不能給你活動去漕運衙門或鹽運衙門。”
漕運衙門在淮安,鹽運衙門在揚州。
兩個都是江淮最有油水的大單位。
因此哪怕只是在這兩個衙門當個底層辦事小官,一年下來油水也絕對可觀。
趙安自是大喜,有了季師爺這條後路心中頓時踏實多了。
季師爺這邊也忙,沒什麼時間同趙安閒聊,趙安也不敢耽擱人家正事,見自己實在是沒法湊到臬臺大人身邊講幾句,便訕訕離開。
打碼頭回來本是想找找青幫的人去過個勞什子規矩,肚子卻餓了起來,懶的回去吃春蘭小娘子做的飯便隨便找了家小飯館。
點了一葷一素又要了兩碗米飯後便要開吃,打門外卻進來一看著就很窮的老頭,有些怯怯的走到櫃檯跟掌櫃低語說了什麼,之後便見掌櫃不耐煩道:“我說老吳,你在我家櫃上都賒了好幾十文,我這做買賣的又不是做善事的,哪能老讓你賒。”
老頭被掌櫃說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老臉通紅卻又不肯走,在那低聲哀求掌櫃再賒一頓。
店中客人不少,掌櫃怕客人瞧著不好,便叫夥計將老頭攆出去。
趙安見了不禁想起自個剛來揚州吃白食的場面,見老頭不像是無賴,便準備發發善心替他買個單,左右二三十文了不起了。
未想邊上桌有客人笑著對揮拳嚇唬老頭的夥計道:“小三子,人老吳可是進士老爺,你還敢真打他不成?”
被喚作“小三子”的夥計“嘿”了一聲:“他要是進士老爺,怎麼連個官都沒得做的!”
客人笑道:“你家掌櫃要借他二百兩,人老吳不就有官做了麼。”
聽了這話,記賬的掌櫃放下筆朝這邊看來:“不是我不借他錢,只他如今五十三了,吏部有規矩超過五十歲就不給實任官,錢花了補不到實缺有什麼用?真要有用,錢莊的人早借他候補貸了,九出十三歸的利錢,傻子不借啊?”
說完,也覺好笑補了句,“要怪就怪他家老頭子,沒事老給他找什麼後媽,今兒死明兒死的,把個考中進士的親兒子弄得足足丁憂了三十年,真是活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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