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韞濃

第77章 至親至疏夫妻

裴令儀殺敵如砍瓜,猶如屠夫,回了朝也絲毫沒留情面。

他是言出即令行之人,說要誰死,誰就一定會死。

無論是在沙場上的表現,還是朝中的表現,都震驚了朝野上下,沒人會想到當年的那個可憐兒能到這個位置。

當然就連元韞濃也會想。

這一世裴令儀可謂是一路順暢了,也走得如此艱難。

那麼在前世一無所有的時候,連她也沒有向裴令儀伸出援手的時候,裴令儀在背後流下了多少血與淚。

畢竟在前世裴令儀騎上舞陽兒逃離京華那會,可以說全憑她一剎那的動容。

若非如此,他無論能不能逃走,在那一關都會折損不少。

裴令儀如此風光的後果就是,無數媒人和前來示好的人都快要踏破了岐國公府的門檻。

岐國公府本就是門庭若市,如今更是熱鬧不已。

連帶著元韞濃也收到了不少禮,不少人在裴令儀那求告無門,便轉而求到了元韞濃這裡。

畢竟誰都知道元韞濃原先就跟裴令儀關係很好,如今更是裴令儀的未婚人。

元韞濃來者不拒地收下了禮物,然後一股腦地把事情全部推給了裴令儀。

裴令儀卻像是對此樂此不疲。

這樣自然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目光,還會惹起惠帝的猜疑。

於是這一回邊境異動,徐氏發來請求惠帝派兵支援的奏摺時,惠帝根本沒考慮叫裴令儀去,而是派上了元家。

甚至出動了岐國公、元徹回和元蘊英三人。

欽天監給的幾個黃道吉日裡,元韞濃選了最靠後的日子,得待到明年。

如今家裡人一出征,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元韞濃便再叫人往後推。

惠帝此回不用裴令儀,就只能從白家和元家裡頭選。

太后壓著惠帝不去選白家,又選了元家,還是老少三個都上,元韞濃總覺得太后是想做什麼。

岐國公也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未雨綢繆,他在臨行前也安排好了一切。

“雲和留在白雲觀中,倒是不擔心。公主可以以為南朝祈福的名義進宮住,在陛下身邊總不至於會受到什麼牽連。”岐國公道,“應憐……”

裴令儀微笑,“國公若實在放心不下,在凱旋前這段時日裡,不妨允阿姊隨我去清河王府小住。”

這倒的確是個不錯的提議。

至少元韞濃在清河王府有退路,萬一元氏出了什麼事,還能用已經和裴令儀訂婚的名義逃過一劫。

岐國公猶豫片刻,便答應了。

畢竟這已經算是極好的選擇了,裴令儀如今也算是半個元家的人了。

宮宴回來那晚,裴令儀開誠佈公的深談,拿出了十足十的誠意。

“人心難測,尤其是婚姻大事。”岐國公嘆息,“此世間唯一不變的,便是世間一直在變。”

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麼給元韞濃選的退路是沈川的原因,因為無論沈川愛不愛元韞濃,或者說以後愛不愛元韞濃,都不會虧待元韞濃。

因為沈川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不能讓女兒踩在易變的人心和虛妄的愛意上,而裴令儀拿出來的卻正是這些。

這才是岐國公一直擔心的地方。

像裴令儀這樣出身和經歷的孩子,總會更加偏執和陰冷,和尋常孩子都不一樣。

現在裴令儀愛元韞濃,那以後不愛了呢?

只是他現在沒得選,“我們此行不知是福是禍,後方與應憐便只能託付與你。無論我們元氏來日如何,無論來日你是否還愛應憐,我們做父母的只希望你能護住她。”

裴令儀默了默,“國公還請放心,我待阿姊是真心的。”

“好。”岐國公點了點頭,似乎只能說出這麼一個字來,“好。”

他們元家的人似乎都不擅長說真心話。

在岐國公拎起頭盔,推門而出前,裴令儀問:“我還有一事想問國公,國公待惠貞長公主,是否真心?”

“多年夫妻,怎麼可能沒有片點真心……是我這個駙馬做得不稱職。”岐國公停頓了片刻,苦笑一聲。

不說真心話,不說愛也不說恨,好像相敬如賓又好像陌生疏離,似乎從未在一起也從未分離。

是盟友也是君臣,是夫妻是陌生人。

隔了第一個死去的孩子,隔了君臣,隔了亡妻,隔了誤會和太多。

從來沒有明說什麼,他們只是預設放下過去。

岐國公道:“待這回凱旋而歸,若是真能得勝,好好憐伊。我會將一切都會道明,把一切都說清楚。”

真真正正地拋開君臣身份,做回夫妻。

“你和應憐,切莫步了這樣的後塵,至親至疏夫妻。”岐國公道。

“不會的。”裴令儀道,“那便祝國公和世子二孃,得勝歸來。”

岐國公略一頷首,走了出去。

裴令儀垂著眼睛,又低聲重複了一遍:“不會重蹈覆轍的。”

畢竟到了前世的後來,他和元韞濃也的確如此。

世人口中恩愛兩不疑的二聖,實際上疏離又愛恨難全的帝后。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元家出征之後,元韞濃就被裴令儀三催五請,請到了清河王府。

元韞濃要住正屋,裴令儀就讓出正屋。

偶爾來了興致要旁聽裴令儀和底下僚屬論政,裴令儀便在她的椅子上加了軟墊。

因為是在清河王府,沒有了出入的限制,元韞濃更加頻繁地見到了那些裴雍旁系和舊部。

那些視線試探性的,又或者不屑的、輕蔑的,毫無忌憚地,紛紛朝她而來。

瓊花已經開了。

氣氛偏高潔,塵氛敢混淆。盈盈珠蕊簇,嫋嫋玉枝交。

天巧無雙朵,風香破久苞。愛看歸尚早,新月隱花梢。

元韞濃站在瓊花下,握著把珊瑚紋合歡扇,倚在欄杆邊懶倦地望著某處,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往來進出的門客與僚屬,都會不禁往這裡瞥上一眼。

那些竊語或是不經意有又或是刻意,總會讓元韞濃聽見。

“那位是誰?不是說殿下不愛美人愛江山嗎?送去的美人都被打發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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