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帳中萬一有什麼軍中機密,我可不敢看。萬一到時候治我一個洩露軍機的罪,我可擔待不起。”元韞濃玩笑。
“阿姊。”裴令儀無奈道,“我沒什麼秘密,帳內的一切,阿姊想看,都可以看。”
“行了。”元韞濃笑著擺擺手,“你去吧。”
裴令儀頷首,轉身走出營帳。
元韞濃坐到裴令儀的位置上,隨手翻看桌上的東西。
剛才的話當然是鬼扯,她什麼不敢看?
上輩子做皇后的時候,她可是隨意出入裴令儀書房,抽走彈劾她的摺子燒掉,然後次日早朝就找那些臣子秋後算賬的。
更遑論這輩子了。
裴令儀桌上的也是一些軍務,元韞濃看了一會就感到無趣了。
裴令儀或許是跟莊且有的要聊,到了亥時才回來。
元韞濃不但用完了晚膳,還吃了孫鵑紈送過來的糕點。
外頭已是墨雲掩月,唯殘星數點。
秋末的軍營裡,白日的喧囂已然褪去,只剩夜風裹挾著涼意,肅殺無比,卻輕輕拂過營帳。
轅門外值守計程車兵仍在巡視著,裴令儀步履匆匆地回來,拉開營帳的布簾。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熟悉的幽幽藥苦。
元韞濃已經百般聊賴地趴在了床邊翻書,揉藍衫子杏黃裙,青絲鬆鬆挽起,幾縷碎髮垂落在白皙的臉頰旁,更添幾分楚楚動人。
身旁的燭火搖曳,映照著她清妍的面容,也將她的身影地投在地上。
聽見動靜,元韞濃抬起頭,“你可算回來了。”
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倦意,卻又透著抱怨:“早知道讓你先帶我去營帳了,我還以為你很快就談完了。”
裴令儀看向元韞濃,心下柔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是我的錯,讓阿姊久等了,還忘了給阿姊安排營帳。”
“什麼?你忘了?”元韞濃瞪圓了眼睛。
裴令儀辦事向來妥帖,她還以為裴令儀是安排好了,但是要回來跟她商議莊且的事情,才沒帶她去營帳,讓她待在這裡先等會。
誰知道裴令儀是忘記了?
裴令儀無辜道:“阿姊身份特殊,今日先且歇在我營帳中吧,明日我再讓人給阿姊紮營。”
“行吧。”元韞濃捏了捏眉心,“孫副將帶人來過,我早盥洗過了,你去吧。”
“好。”裴令儀點了點頭。
元韞濃盤腿坐在床上,等裴令儀洗漱完回來,跟她講莊且的事。
等到裴令儀回來,看元韞濃坐在床上,似乎是等他的樣子,不由愣了愣。
“我睡地上,阿姊睡床吧。我晨起時才叫人換過被褥,還沒睡過,阿姊放心。”裴令儀一本正經道。
“行了,扭捏什麼?”元韞濃起身,將裴令儀推入床幃深處,“睡下吧。”
裴令儀意外的比元韞濃靦腆,忙抱著枕被跪坐著,往外挪了一些,“我、我睡外頭……”
元韞濃疑惑,“嗯?”
“我怕阿姊睡在外邊翻下去。”裴令儀一本正經道。
“我又不是三歲小兒。”元韞濃嗤笑。
裴令儀笑了笑,“阿姊就睡裡邊吧。”
其實他是怕半夜裡有人潛入進來暗殺的話,他睡在外邊,就會先殺他。
元韞濃也不拒絕了,問:“莊且那邊怎麼說?”
裴令儀正色,“上上下下都仔細搜過身了,確實沒帶刀兵,方圓幾里也沒有叛軍蹤跡,確實是隻身一人來的。”
“這就奇怪了,他也不像是真會獻降。”元韞濃沉吟片刻,“而且,他既然敢隻身一人前來,就必然留有後手。總不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問:“那你跟他談得怎麼樣?”
“也沒什麼結果。”裴令儀微微皺眉,“他看上去倒是很誠心的樣子,商議的也確實是叛軍的後續安排。”
“哦?”元韞濃意外地挑眉。
裴令儀說:“他像是個好頭領,一直在據理力爭,想為叛軍謀取更多的利處,要我保證若是叛軍投降,他們都不會受到傷害。”
“那你覺得他是裝的嗎?”元韞濃問道。
“半真半假。”裴令儀笑了一下,“但獻降十有八九是假的。”
元韞濃點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所以談了半天沒結果。”她倒了下去,倒在軟和的棉被裡。
“是,天色已晚,留到明日一早談了。”裴令儀說道,“他留在營內了,我派人看守著他。”
其實要談,他也可以不睡覺繼續跟莊且談的。
只是這裡有元韞濃在,元韞濃在等他,所以他才叫停回來了。
他有些擔憂地問:“被褥夠軟嗎?阿姊睡得慣嗎?”
“這是什麼地方?軍營裡,哪還有什麼睡不睡的慣?”元韞濃無奈道,“再說了,也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