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元韞濃和裴令儀所言那樣,岐國公和惠帝幾乎前後腳回朝。
岐國公甚至沒有來得及回府,就匆匆忙忙上朝去述職了。
令人意外的是,惠帝連著岐國公府一家老小都召入宮內,召見上朝了,包括裴令儀在內。
因為元韞濃和裴令儀本不該出現在朝上,在殿外侯著。
元韞濃看著慕湖舟和父親母親、兄姐率先入內。
惠帝回京這件事情本就讓元韞濃不爽,偏偏後頭來的人還是個更令人瞧不上的。
五皇子慕載物負手走來,笑容張揚,“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朝榮郡主、元四小姐——元韞濃嗎?”
“怎麼?和我那好三哥玩膩了,找這個一無是處的清河王解解悶?”他走近了,明目張膽地挑釁道。
旁邊路過的一眾臣子對這兩家積怨已久之事心知肚明,不欲在這上朝的節骨眼上多生事端。
接二連三地低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步履匆匆地入殿內。
裴令儀壓低了眉目,流露出一絲陰鷙。
元韞濃卻神色如常,淡淡地說:“五殿下說笑了。”
慕載物再走近幾步,目光在元韞濃身上肆意打量,“我再仔細一瞧,原來是方才的話說早了,該打。”
元韞濃不覺得慕載物接下來會說出什麼好話來,畢竟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唉,天殺的,她真的不能往慕載物的吃食裡下點藥嗎?
最好把人毒啞巴了,這下慕湖舟就一定能登基了,她也不用在這裡聽慕載物狺狺狂吠了。
元韞濃遺憾地想,可惜不能。
這樣太明顯了,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慕湖舟,都一定會被懷疑的。
果然,慕載物沒吐出象牙來:“表妹生得韶秀,難怪三哥對你念念不忘。”
“我怎麼能說表妹找清河王消遣?原來是表妹是《西廂記》的鶯鶯小姐,清河王是那小紅娘呢!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
裴令儀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
元韞濃不懷疑慕載物但凡是能被殺的,早就被裴令儀大卸八塊了。
畢竟西廂記都拿出來了,明晃晃說元韞濃是崔鶯鶯和慕湖舟暗通款曲,中間總拿裴令儀這個名義上的義弟做幌子。
紅娘是崔鶯鶯的貼身侍女。
慕載物此言不僅僅是在諷刺元韞濃跟慕湖舟陳倉暗道,裴令儀暗中協助,還暗諷裴令儀現在跟元韞濃的侍女無異。
元韞濃懶得搭理自己把自己說高興了的慕載物,拉過了裴令儀。
她皮笑肉不笑,“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五殿下若是無事,就請進殿吧。”
慕載物卻不依不饒,“別這麼冷淡嘛,我可是聽說了……”
“五皇子,請自重。”裴令儀語氣森然。
慕載物眯起眼睛:“哦?一條寄人籬下的喪家之犬,也敢對本宮無禮?”
裴令儀面無表情。
“裴清都,你該不會是真把自己當元家人了吧?”慕載物冷嘲熱諷。
元韞濃冷聲說:“五皇子,你說話也得注意這是什麼場合,我父母兄姐可都是在裡頭呢。”
慕載物哼了一聲,冷笑:“好,很好,你們給本宮等著。”
元韞濃冷然地注視著他踏入殿內,垂目靜候在殿外。
等到裡頭有人傳召,才和裴令儀一同並肩進入。
“朝榮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微臣參見陛下,萬歲無斁。”
二人行禮。
惠帝正高坐龍椅,目光如刀般掃過殿下的群臣。
“此次京城動亂,不得不說……”惠帝緩緩開口,聲音冰冷,“朕很失望。”
群臣噤若寒蟬,無人敢應聲。
元韞濃在心底不屑一顧。
還失望呢?要不是元氏,你現在還能不能坐著這把椅子都不好使。
惠帝的目光落在岐國公身上,“元卿身為國公,雖然此次鎮壓邊境動亂有功,但是此次留守在京城的除了駐軍以外,就只剩下你的一半南營軍,為何會讓京城陷入如此境地?”
岐國公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陛下,臣未能及時察覺北涼人的陰謀,請陛下責罰。”
“這是國公的失職,怎能一句責罰了事?”白翩飛的父親,東營軍統領冷嘲道。
惠貞長公主柔聲說道:“陛下,此次動亂京中只剩下半數南營軍,國公又在外鎮壓動亂。徹回、蘊英和應憐幾個年歲尚淺,經驗不足,能夠力挽狂瀾實屬不易,已經盡力了。”
她看向慕湖舟,“三郎此次也算是穩定了人心,多番結合在一塊,才能平定北涼之亂。”
惠帝冷笑:“是嗎?那為何元愛卿不在京中,依然有人能私自動用虎符,來調遣剩下的南營軍?”
元韞濃眉心一跳。
惠帝這個失心瘋,又要開始了。
“朕竟是不知,這南營軍竟然成為了元氏私兵啊?”惠帝陰沉道。
慕湖舟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父皇,此次多虧了元三小姐及時調兵,才能平定叛亂。兒臣以為,理應嘉獎。”
“嘉獎?”惠帝冷冷地掃向他,“湖舟,你何時與你姑母家如此親近了?”
慕湖舟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露聲色,“父皇明鑑,兒臣只是就事論事。”
慕載物嗤笑一聲:“三哥,你這話可不對。私自動用虎符,可是大罪。再說了,這虎符是怎麼到元三小姐手上去的?”
元徹回站出來,“五皇子,虎符本就是陛下御賜於家父之物,何來這一說?”
岐國公跪地,“陛下明鑑,東營軍護送陛下前往行宮,臣前去邊境鎮壓動亂,要帶走半數南營軍。”
他言之鑿鑿:“京中無主又無人領兵,臣著實難以心安,這才將一半虎符交予次女,望她若真生動亂,能夠擔此大任。”
元蘊英也上前說:“陛下,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請示。臣女只得先行動,請陛下明鑑,元氏絕無二心。”
沈川也走了出來,“陛下,此次京華能夠安然無恙,全憑三皇子和元氏一族盡心盡力。”
沈川做了探花郎之後,本應該前往翰林院。
但由於他本人的意向和請纓,再加上沈氏為世家大族,有他同樣在位的父親引薦,他同前世一樣進入了大理寺。
如今已經是大理寺寺正,為六品官,可直接參與案件的審理工作。
大理寺上下對於他的評價都是前途無量。
惠帝冷冷地注視著他們,“你們倒是團結一心了。”
氛圍愈發緊張,元韞濃知道反正在惠帝心目中,他們都是結黨營私。
“陛下。”元韞濃垂著眼睛上前,“臣女有本要奏。”
“講。”惠帝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