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朝堂上沒有武將願意沾錦靖一帶的是非,正如當時沒人願意鎮壓錦州叛亂,也沒人願意賑災靖州一樣。
所以最後還是元蘊英領兵來的。
這下裴令儀就有了理由了,等到元蘊英風塵僕僕趕來,他就藉口說靖州太亂。
他在回錦州鎮壓叛軍時,秘密送元韞濃去錦靖交界的一處隱秘別莊裡暫且避難,再留下親兵看守保護。
等到慕湖舟和元蘊英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再帶元韞濃一塊回去。
慕湖舟哪哪都覺得不對。
但他也覺得確實太亂了,也顧不上元韞濃,還是答應了這個提議。
元蘊英這個親姐也覺得可行。
裴令儀計劃得逞,連帶著對慕湖舟也和顏悅色幾分。
他計劃次日就送元韞濃去別莊,實則是要帶元韞濃去錦州。
元韞濃被裴令儀安排得明明白白。
雖然一切都如她所願進行著,但她看著裴令儀那模樣,就憋著股氣。
“阿姊。”裴令儀夜裡到她房間時,她也沒帶理人。
元韞濃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還喊我阿姊做什麼?你才是我阿姊,一手操縱全部。”
裴令儀見她生氣,半跪在她膝邊,“阿姊。”
見元韞濃還是不理自己,裴令儀便輕輕拉著元韞濃的衣袖晃了晃,“阿姊——”
元韞濃還是沒反應。
“我是太擔心阿姊了,我日後不會那麼做了。”裴令儀低下腦袋。
元韞濃冷笑一聲:“你下回還是會那麼做的。”
她太清楚裴令儀的本性了,因為前世裴令儀就是這樣的。
被裴令儀沾上,那這輩子才是真的完了,因為裴令儀會跟鬼一樣一直纏著你。
你打他罵他都是沒有用的,你甚至會怕這樣讓他爽到。
你就算再怎麼踐踏他的尊嚴,撕扯他的傷疤,那都是沒有用的。
他這個人是忍耐的好手,什麼都能忍。
不但能忍,他還是偏執得要命,認定了就死活不會鬆手。
裴令儀默了默,“阿姊這般看我嗎?”
“裴清都,少在我面前裝。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何必裝模作樣的?”元韞濃輕嗤一聲,“在我面前還這樣,不累嗎?”
“阿姊,無論如何,我待你都是真心實意的。”裴令儀說道。
元韞濃抽出自己在裴令儀手裡的袖子,“所以你才這麼三番五次插手,干預我的決定?”
她賭氣道:“我就算是今日被暗刺了,明日病死了,一腳踏進了鬼門關,也犯不著跟你有關係。”
她蹙眉,“我死不死活不活的,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阿姊!”裴令儀驀然拔高了聲音。
元韞濃被他嚇了一跳,就看他忽然抱住了自己。
“你根本不知道,你每次生病我有多擔心。”裴令儀咬著牙,“那年你自請罰跪太廟病倒的時候,我看著你被沈川和慕水妃帶走,我甚至不能跟上去,去看一眼。”
“二十一息……”他喃喃道。
元韞濃錯愕,“什麼?”
“二十一息。”他說道,“我只跟你單獨待了那麼一段時間,在慕水妃母妃的宮殿裡。他們忙前忙後的時候,我跪在床邊,只跟你待了二十一息。”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砸在了元韞濃的鎖骨上,元韞濃微微睜大了眼睛。
裴令儀……哭了?
“我握著你的手,數著你的脈,攏共跳了一百二十七下。”裴令儀整個人弓成保護的姿態,下頜抵著元韞濃髮頂,彷彿懷裡是隨時會消散的晨霧。
元韞濃都能感受到他在發抖。
他問:“難道阿姊要我再數一次嗎?”
元韞濃根本不懂他的無力和惶恐。
“如果阿姊討厭我插手,要罰我,換種方式,什麼都行……”他的哀求被尾調的顫抖絞碎,“捅我幾刀也好,別提那個字……別這樣說自己……”
裴令儀這麼大的反應,給元韞濃整得心慌意亂。
她只得伸出手抱了抱裴令儀,“好了,我不說就是了。”
她沒想到當初太廟裡病倒帶給裴令儀這麼大的陰影,不過那時候裴令儀自身難保,其中的無力可想而知。
“阿姊,你不能這樣說,你不能拿自己冒險。”裴令儀悶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