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點樣本,整整十一家機構,如果分開研究,一家也就能分十來公斤。
別說復原三項,每家能把瓷胎原料構成研究明白就不錯了。像剩下的成型與裝飾,那是想都別想。
最好的辦法是專門成立一個組,各中心都派點人,集中力量協作研究。當然,避免分贓不均,有些東西必須提前說好:誰負責,誰主導,誰協助,到時候研究出成果怎麼分配,等等等等。
一群人暗暗打著算盤,誰都不說話。
好久,任新波清了清嗓子:“便於協調,我建議,由省文物局組織,由國家文物局專家組進行指導!”
鄭銘不置可否:“具體分工呢?”
任新波張了張嘴,話到了舌根下又咽了回去:一群老陝忙活了小半年,不圖名,不圖利,不就是衝這個來的?
說句心裡話:沒林思成,哪來的五處窯址,哪來的這麼多的研究課題?
說實話,這五處窯址,本地單位基本就沒怎麼出力,自個硬著頭皮把組織和主導權搶過來,就已經夠不要臉了,再讓省陶瓷研究院或考古院負責的話,他著實說不出來。
看他不吱聲,鄭銘又看了看水即生。
水即生點點頭,剛要說話,坐在任新波旁邊的姚建新舉了一下手:“我建議,由省陶瓷研究中心負責!”
鄭銘愣了愣,水即生和蔣副市長也愣了愣:半路跳出來個程咬金,這和他們之前商量的不一樣?
他們準備,讓省文物局主導,由西大運城分中心為中堅力量,其他單位協助研究。原因很簡單:就林思成的研究樣本最多,研究進度最快。
但反過來再說:誰不想進步?
涉及到的東西太多太多,光是一個知名度和影響力,以及後續的主導權,就夠姚建新拼一把。
至少,省陶瓷中心的級別更高一些……
沒人說話,但眼神都挺古怪,孫嘉木又看了一下王齊志:倒是不亂畫了,但眼觀鼻,鼻觀心,跟老僧入定一樣。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以孫嘉木的瞭解,王齊志壓根就不是能按捺得住性子的人。擱以前,他即便沒拍桌子,臉也早黑成鍋底了……
正暗暗猜忖著,水即生嘆了一口氣:“讓小林任組長,具體負責!”
鄭銘點頭:“我同意!”
蔣承應也點頭:“我也同意!”
孫嘉木暗暗的一聲:呵?
怪不得趁林思成不在的時候開會,原來在這裡等著?
你們倒是同意了,就沒問問林思成同不同意?
沒錯,就數他手裡的研究樣本最多,但那是林思成花幾百萬,一個縣挨一個縣,一個鄉一個鄉的收回來的。
幾家單位中,確實數他的研究進度最快,但怎麼不算算人家的實驗團隊是什麼時候到位的?
比你們早整整兩個月……
不,壓根就輪不到問林思成:這個小組一旦成立,等於復原卵白玉工藝的可能無限接近於零,兩人打的賭,自然就是林思成輸了。
他哪還有什麼機會任什麼組長,他得給自個打長工……
正轉念間,王齊志終於直起了腰:“他沒時間!”
一群人齊齊的愣住。
包括鄭銘、蔣承應、水即生都考慮過,王齊志可能會說不同意,也可能直接提議,由分中心主導並負責。
因為遺址全是林思成找到的,就憑這一點,這個提議合情合理。
三人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王齊志反對,議題就擱置,等林思成回來再說。
事情都是商量出來的,沒什麼不能談的。如果林思成堅持,讓分中心負責也不是不行。
但唯獨沒想到,王齊志會來這麼一句:林思成沒時間?
王齊志面無表情,慢慢往後一靠:“報告各位領導都看過:中心各階段的工作安排都是提前規劃好的。包括考古隊、實驗室、輔助小組等,向原單位報備時,都是嚴格按照計劃書遞交的申請。
而這幾個小組負責的環節,基本都是以林思成為核心,他如果任什麼組長,那分中心的工作計劃還要不要執行?這些人是回原單位,還是在這裡等他?”
一群人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林思成的團隊,全是從各單位抽調的。
陝博、陝西考古院、西京文物局、西大……如果單獨把林思成抽調出來,這些人怎麼辦?
但問題又來了:自始至終,林思成的目的就一個,復原卵白玉,包括勘察、發掘、實驗,全部都以此為核心。
如果還按照原計劃,那豈不是要一條道走到黑?
“當初遞交各單位的申請都是上過會,集體討論才做的決定,不然這些人跑不到這裡來。所以,領導們應該能理解:計劃不是林思成說改就能改,想變就能變的!”
王齊志又笑了笑:“不管樣本夠不夠,能不能研究出眉目,有沒有結果,都先要按照計劃研究了再說!”
眾人默然:什麼都想到了,卻把這一點給忘了?
林思成不是自然人,他有單位,更有組織關係。
而且在外省,想臨事應變都沒辦法。其它不說,光是走程式,估計都得以“月”計。
下意識的,一群人看了看水即生: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水總工不止一次建議,把林思成挖過來?
水即生看了看鄭銘,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林思成一星期一彙報,包括各組工作進展,更包括物料數量、研究進度,全部寫在報告裡的,
等於陝省的那幾家單位全部有資料備份,你還怎麼算計?
竹籃打水一場空,算計了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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