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裡觀賞了一會，李明洋把金棕櫚獎盃放回了藍色的盒子裡。
獎盃是獎盃，榮譽是榮譽。
這個金棕櫚不好拿……太踏馬貴了！
貴就不說了，還要跪！
花了錢還要跪，真踏馬造孽……
“挺好的。”李明洋說。
“李，你給我一種錯覺，你已經對金棕櫚沒有興趣了，你已經不想要金棕櫚了。”
李明洋咧嘴一笑，關你屁事。
“李，你是一個天才，你知道我們需要什麼……我們應該好好合作，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鉤心鬥角上面。”
“額……我就是個導演，哪知道你們需要什麼。”李明洋裝傻道。
蒂埃裡笑道，“戛納是一場生意，同時也是一個圈子，你雖然在戛納拿到了最佳編劇獎，但你從始至終都沒有進入戛納這個圈子，不是我們抗拒你，是你不願意，對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裝傻毫無意義。
“我沒有抗拒，是你們沒有誠意，你們就是一群強盜，毫無底線地坐地起價。”李明洋呵呵笑道。
“我們是生意人，我們知道價值，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呵呵，一個金棕櫚要十幾億美刀？這是公平？這是赤裸裸的搶劫！”
“那你覺得多少合適？”一向咄咄逼人的蒂埃裡突然話鋒一轉，“你既然不滿意，我們就好好談，談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我們不想只做一次生意，我們可以一直合作下去！”
李明洋心中一凜，蒂埃裡的讓步來得太快，超出了李明洋的預想。
“李，我直接說了，你的作品小姐，是雅各布先生拍板入圍的……今年一共有二十部電影入圍主競賽單元，但能爭金棕櫚的是八部，小姐是其中之一，金棕櫚給你也算是實至名歸……不過你這些天的搗亂，搞得我們非常難受，我們必須考慮戛納的公信力和長久利益……”
李明洋一愣，不是吧，這就慫了？
“所以你們不打算賣了？”李明洋問。
“你還願意買嗎？”蒂埃裡笑道。
這傢伙太難搞了……
李明洋出道那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那麼棘手的對手。
蒂埃裡不僅僅是掌握主動權，最厲害的還是見招拆招的能力。
既要保證他玩下去，又要保證各方的最大利益！
遲遲得不到回應，蒂埃裡一邊堆自己檯面上的籌碼，一邊說：“不如這樣，我們推翻前面所有的談判，我們免費送給你，就當交一個朋友？”
“……”
蒂埃裡站起身，將裝有金棕櫚的藍盒子合上，拿出，放在牌桌上，從箱子底部拿出六份檔案。
一一開啟，一一介紹。
赫然是好萊塢六大的電影專案合同。
這些合同裡，都有一個‘利益共同體’條款。
有點類似中美合拍條款。
內地和美國製片公司共同投資、拍攝，版權共有、風險共擔、利益共享。
只不過這個合同，把內地公司改成了他個人。
直接深度繫結個人，而好處，他享有導演剪輯權和票房分成。
這個合同看著挺棒的，實際上……
隱患挺多的，因為簽約的是個人，而不是公司。
賠償金額是製作成本的三倍。
按照好萊塢的投資標準，動輒幾個億美金，一部電影如果因為他出問題，導致無法上映，他要全額賠償製作成本的三倍。
即便是他，也會賠吐血！
“李，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不是嗎？”蒂埃裡說。
朋友你妹啊！
果然免費是最貴的！
這踏馬還不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呢。
“李，以你的才華，六部好萊塢電影，全球發行，賺六億美刀輕輕鬆鬆，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覺得太多了？沒時間？五部也可以。”
“四部，不能再少了，這是底線。”
“合約你可以帶回去，找專業人士慢慢看，只有全球最優秀的導演才配拿到這些合同。”
蒂埃裡的話非常具有蠱惑性，而且李明洋也相信這些合同沒問題。
這要是換了其他人，早簽了……
不花一分錢拿金棕櫚，還能拿到六大級別的片約。
即便是奧斯卡大導演，那也是趨之若鶩的！
只需要改一個最終剪輯權，斯皮爾伯格都願意籤！
但是……李明洋不能籤！
華爾街資本培養起來的奈飛，固然可怕，但那是未來完全體的奈飛。
現在的好萊塢更加恐怖……這片約至少鎖他十年！
李明洋感覺他開出奧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的條件，這些人都會照單全收！
所有人都看著李明洋，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所有人都明白李明洋的價值，他們迫切地希望李明洋簽下合同！
從而變成好萊塢的自己人。
他們可以不介意李明洋東大人的身份，因為李明洋親媽是美籍華人。
控制不了李明洋，還控制不了他媽嘛！
“張女士，你覺得李導該怎麼選擇？”
李明洋遲遲無法做出選擇，鄧聞迪開口了，上來直接就問張薇的意見。
張薇用淡漠的眼神，掃視全場。
直到今天，張薇才直觀地感受到，李明洋在戛納到底頂著怎樣的壓力，在跟什麼人鬥。
好萊塢六大！
全球娛樂的頂點！
按照西方人的談判方式，好萊塢六大齊聚，戛納藝術總監做中間人，這就是最後的通牒。
不同意，那就是對手。
只要李明洋還有價值，好萊塢就不會放棄，用各種方式糾纏，打壓，直到妥協。
華爾街的手段是商戰，簡單而粗暴，追求的是效率。
以龐大的財力，隨手碾壓，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而好萊塢是很陰險的……
“不如賭一局？”張薇說。
“賭什麼？”李明洋瞬間回神，說。
“公平。”
眾人面面相覷，李明洋也是一頭霧水。
張薇款款而立，纖細的手掌按在裝著金棕櫚的藍色盒子上，緩緩而道：“我們不再自我營銷，而你們給李導一個公平的機會，去爭取金棕櫚，如果李導獲獎，李導就籤這些合同。”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蒂埃裡的反應最快，當即同意。
其他人反應過來也紛紛點頭。
金棕櫚基本上就是眾人想給誰，就給誰。
李明洋不爽了，張薇這個賭局，賭了個寂寞。
但是由不得他反悔了。
砰的一聲！
蒂埃裡已經半場開香檳了，開始噴人了，現場一陣大亂，已經沒機會好好談事情了。
就連合同打溼了，都沒人在意……
隨後蒂埃裡和鄧文迪一左一右，架著李明洋，大家一起舉杯，預祝李明洋靠實力拿下金棕櫚。
……
“你有毛病，什麼破賭局，你怎麼又自作主張！”
坐車回酒店的路上，李明洋中途下車，把張薇拽進無人的小樹林，異常生氣地說。
“你才有毛病……我不這麼說，今晚根本脫不了身！”張薇甩著胳膊，想掙脫李明洋的手，不僅徒勞無功，反而被李明洋攥得更緊了。
“大不了，不籤！”
“你那麼硬氣，剛剛為什麼不說！”
“……”
李明洋被懟得啞口無言，鬆了手。
再不松，李明洋擔心把張薇手腕給捏斷了……還指望她幹活的，手可不能廢了。
張薇吃痛一聲，摸著手腕，得理不饒人，“好不容易出現你這麼一條大魚，戛納是不會放過你的……除非你放棄金棕櫚，否則你早晚都是跪。”
“還有呢。”
“只要你對奧斯卡沒有企圖，好萊塢六大是困不住你的，好萊塢可以不去，合同可以毀約，違約金的官司可以慢慢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張薇分析得很對。
“其實我剛剛拖時間，是在考慮一件事，那就是個人榮譽重要，還是集體榮譽重要。”
“都不重要……你缺的是時間。”
李明洋回頭看了張薇一眼。
雖然張薇搞出來的局面很糟糕。
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他其實也搞不出什麼好的局面。
拖時間……極限施壓。
是權宜之計！
戛納和好萊塢不奉陪，他就只能做決定。
“你該不會是想拿奧斯卡吧？”張薇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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