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83

第297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

為什麼中國的山好?

餘光鍾在自己的文章中寫:因為中國詩詞裡“蕩胸生層雲”或是“商略黃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難睹的景象。

而且要領略“白雲回望合,青露入看無”的境界,仍須來中國。

這幾句詩都是形容雲霧頗多,層迭變換的情況。

因為此時的餘光鍾在赴美遊學過程中,嘗試過英文創作,最後發現這地方他混不開,只好跑回來。在這種複雜情緒交雜下,他覺得還是中國的山好。他應該回來。

在那一刻他思念起了家鄉,並且感到,在文學一道上,中國的山和美國的山,就像是兩者之間的文化一樣,看起來都是山,然而卻南轅北轍——簡而言之的說,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要寫小說在美國走向成功,是不可能的。

你看看,這裡是貫穿南北的落基山脈,那裡是縱橫東西的崑崙山脈,山都不一樣,何況人,何況文學?

餘光鍾在寶島作家們內部的討論中丟擲了這件事情:

“我在二十多年前撞了牆,碰了壁,便有一個‘中國人無法取得成功’的疑問,因此寫下了感慨的文章,現在來看,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自己不能的事情,就以為別人也不能做到。”

在這裡,所有人都靜靜聽著餘光鐘的感想。

“核子文學是一種我聞所未聞的文學,我簡直不能想象,他到底是怎麼琢磨出來的?世界上的其他人又為什麼喜歡這種小說。”

的確如此,這裡沒有人寫過這種小說,連思考都沒有思考過。

除了李傲。

李傲是個槓精,而且也不喜歡餘光鍾,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人生差異很大。餘光鍾因為和當局關係好,官運亨通,而李傲卻一直坐牢。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李傲說。

話一說出口,更靜了。大家在想這話到底和餘光鐘的發言有什麼聯絡。

李傲自顧自的又念一遍:“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片刻後,餘光鍾忍不住問:“這是什麼意思?”

李傲說:“這是一個蒙學的詩句,我用來教我孩子的,我告訴她,月亮不是一開始就和思鄉有關係的,它掛在天上,就是一個渾圓的大球,沒有月宮,沒有嫦娥,是死東西!但是有那麼一些厲害的人物,他寫出了這種了不起的詩句,流傳得太廣太廣,於是接下來的人一抬頭望著天空,就想著……我該想起我的家了!”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瓜,明白了李傲的意思。

餘切正在創造一種聯絡,這正像是馬爾克斯寫給他“人們相信事情的真相,往往就在你寫的小說上”一樣,他創造了一種文學上的新的情感連線。

核和東方掛鉤了。這將是少數代表暴力、強硬、毀滅性質的元素。

它既讓西方感到崇拜,又變相的扭轉了全體國人的外在印象。

在《狩獵愉快》寫出來之前,沒有人覺得九尾妖狐會和賽博朋克有什麼關係。芥川獎之後,它成為日本國民記憶的一部分。

“顧顏”是一種堅守和奮鬥精神,他是這種頂天立地男性代表。

“餘則成”被用來代表中國人。

現在,餘切為中國文學注入了一種新的能量,核。這是他個人的創舉。

核子文學因此成為中國人創作的文學之一,從此可以把“人定勝天”、“眾志成城”等等好東西都裝到這種小說裡面,絕不是愚昧、保守……這是中國人對世界文學的貢獻。

會上的林清軒忍不住道:“他真厲害!他正在創造!在美國這個現代文學的最高平臺,他代表我們站了上去!他應當是這一代人中的第一!”

這一批寶島作家構成的訪問團,因此響起了掌聲潮。

掌聲中,李傲同樣很激動。李傲沒有在美國讀書過,但李傲也很崇美、怕美。李傲要求自己的女兒從小學四書五經,但長大後一定要去美國唸書,學習美國做派。

為啥呢?因為人家牛逼唄!

李傲年輕時特別狂妄,就算是坐牢也很狂妄,他告訴每一個關押他的看守:“你們搞這種事情是不道德的,早晚有一天老子會放出來,到時候我要寫小說寫臭你們,你們怎麼辦?”

“最好對我好一點!”

於是就有很多看守對李傲很客氣,給李傲方便。

唯一有個看守,一點兒也不領情,嚴格執行規定,李傲一發狂,在監獄裡面不服管教,這人立刻就會棍棒伺候,李傲捱了幾次打之後就老實了。

後來他被平反,即將出獄,並且因為這段坐牢的日子闖出了很大的名聲,他得意洋洋的找當初那個看管說:

“現在我要出去了,你將來日子不會好過的!我不會放過你!”

這個人卻笑道:“我孩子都在美國,我也馬上要退休,我會在美國安度晚年,並且拿著當局給的養老金,你連我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

“你以為你在寶島呼風喚雨,你能左右人的思想?美國人並不在乎你說什麼,我會活得很好。你儘管到美國來罵我。”

李傲後來確實拿這個看守一點辦法沒有。

這成為他一輩子的遺憾,他發覺他在美國沒有一絲影響力。

在顧華蟠桃之後,這邊都以為餘切作為大陸的訪問團團長會焦頭爛額,重蹈覆轍。

沒想到,餘切卻可以創作出受歡迎的文學,駕馭美國這一套傳媒體系,這是再直接不過的實力對比。他處在一個更高的維度。

《聯合文學》的記者旁聽了全過程,問:“我們是不是可以說,餘切是現在最有希望的中國作家。”

什麼最有希望?大家都不知道,但大家都覺得,那恐怕是中國作家還沒有拿過的諾貝爾獎。

餘光鍾重重的點頭道:“暫時來看,只能有一個,只有他一個。”

《2666》第二捲上市後廣受歡迎,第三輪印刷啟動,此書即將連印數版,餘切以前出版的書也同時再版,兩週內,卡門代替接收到近二十個翻譯出版合同,包括英、法、德、意、俄……多個語種。

餘切已經在這一個月多次登上西語媒體的報紙,一些拉美人稱他為拉美人永遠的忠實朋友。

哥倫比亞的大統領貝坦庫爾看了小說後,特地來電向內地慶祝:“你們的小說家寫出了一本了不起的小說。”

因這一時期不少拉美國和大陸結交,陸續有一些拉美的領導人,說“我正在看中國作家寫的拉美小說”。

他們到底看沒看?不知道。

但是他們覺得,《2666》是可以登大雅之堂,拿到國際上講的書。

好吧,拉美小說,竟成了中國文學的名片之一。

拉美裔是美國的第二大少數族裔,而且有超過黑人族裔的趨勢,就算是憑藉這一本小說,餘切也能在美國說上話了。

內地聽說餘切新作出版後當然最受鼓舞。

此時,兩岸作家之間的“融冰之旅”只剩下最後一場辯論,根據打聽到的訊息,辯論結束後,當局就會宣佈探親政策。這是瞞不住的。

前幾次辯論都透過各種渠道發到了島內,本身就是一種風向上的巨大轉變。融冰時間只剩下分和秒,已經可以倒計時。

文化部門的老大王濛打電話到錢忠書這邊:“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也準備來美國。這是一場盛會,我絕對不能錯過!”

王濛乘坐二十多小時的飛機,從首都直達美國紐約,然後又從紐約飛往波士頓。

在後一次的飛機上,他竟然看到有人在看《2666》小說。這是餘切寫的小說。

他忍不住找這個人問:“你為什麼會看這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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