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反轉,燕大是來聘請餘切做教師的。
當時大學生一畢業就能選擇留校任教,不過,到底是做講師還是做教授,差別是很大的。
以西語系的俞敏宏為例,他做英文教師的工資達到了八十塊錢一個月,遠高於全國平均標準,然而由於通貨膨脹和薪酬體系失衡的因素,俞敏宏在首都日子仍然過的很拮据。
哪怕他是堂堂大學教師,也想要蹭學生的免費排骨來吃。
這種情況在做了教授後就徹底扭轉了,文學院的季線林有一本書叫《漫談消費》,上面談到他在五十年代工資已經達到345元,加上社科院的津貼,他工資達到了450元。
到九十年代初,季線林的工資已達到一千二三百元一個月,而這僅僅是季教授的一部分收入,作為最老的“老一級”教授,季線林還有大量的稿酬、版權費等收入。
所以為啥丁磊孫想辦法把老季開了呢?
實在是給不起了。
他一個人比十個老師的收入還高。
“餘切當然是我們的人,可是餘切的待遇怎麼樣?”胡岱光替餘切問了這個問題。
丁磊孫誠懇的說:“我校完全按照海外人才的標準,來對餘切進行定級。你暫時按照副教授的標準發放津貼,但要在你畢業後,餘切,你能不能接受?”
津貼不津貼,餘切倒是無所謂,這個海外人才是什麼情況?
餘切納悶了:“我既沒有讀博,也沒有在海外進修過,我究竟是個什麼海外人才?”
“視作為‘海外人才標準’!”丁磊孫強調了這個詞。
胡岱光倒是一拍腦門,明白了:這是眼下高校屆的一個定級bug。
丁磊孫隨即向餘切解釋:
“正常來說,研究者的晉升順序是博士、博士後(助理教授)、講師、副教授,正教授。這是我之前參觀哈佛大學後學來的,已經在西方實行了上百年。”
“然而,這套體系對洋博士是不管用的,因為就學術水平來說,我們現在部分領域的土教授可能不如別人的博士,那別人憑什麼要從外國回來?”
“所以,雖然回國的洋博士名義仍然需要走這一套流程,實際上在一兩年內,就會被轉正為正式教授。我們也確實需要這些年輕的血液。”
這下,餘切也反應過來了。
國內的教職體系改開後長期處於混合狀態:既有傳統體系,又有學來的西式助理教授制度,丁磊孫就是看準了後一個。
但這還是不行啊!
萬一將來有人說我走後門怎麼辦?
我實力不允許我走這種捷徑啊,沒必要。
餘切表露了自己的擔憂:“你怎麼來認定我屬於海外人才標準?”
丁磊孫大笑道:“憑什麼?就憑這個!”
他從隨身攜帶的資料夾裡面,拿出一份今天的報紙,上面正是“港中文欲聘請餘先生做經濟學院教授”的報道。
實際仔細看,寫的是“榮譽教授”。
“我已確認過,確有其事。有個叫高琨的材料學教授,他動員了十數個教職工發起了邀約……”
這種盤外招呢,餘切在波士頓大學、芝加哥大學等地也能搞到。只要他說這麼一句話。
胡適之十幾個博士就是這麼來的,他每到一處,每一場演講就有一個“博士”頭銜可以拿。
可是這卻成為了丁磊孫的依仗!這是頂尖高校的認可!
“事急從權,你已經是這樣的水平,就應該有這樣的待遇!我知道絕不僅僅有港中文一個學校,你一直是很受歡迎的!”
“其實,就算是做了教授,甚至做校長,對你來講,物質上又有什麼增益呢?你都捐出去很多錢了……”
丁磊孫越說越急,竟然站了起來,在屋子裡面轉一圈……又握住餘切的手道:“燕大絕不能失去你,就像,就像……”
“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餘切條件反射的回答。
“沒錯!”丁磊孫拍手叫好,“這幾年,你已經成為我們燕大對外的名片,我們絕不能失去你!”
校長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餘切再矯情就沒什麼意義了。
只是這次去國外,還得搞幾個榮譽博士來噹噹才好,免得有人說閒話。
餘切生於1963,明年他畢業。
二十五歲的副教授?
其實……也還好,算不得驚世駭俗。
不如二十四歲的塞萬提斯獎項獲得者,來的更震撼——如果他能獲得的話。
——
西班牙,阿卡拉大學。一群文化部和西語文字學術院聯合會的老頭聚集在一起,商定最後的人選。
此次入選名單由學術院聯合會發起,最終由文化部和國王卡洛斯來裁定,準確的說,主要是卡洛斯來裁定。
一般來講,卡洛斯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他喜歡置身事外。
這次不一樣。
卡洛斯是性情中人。
小時候卡洛斯被軍閥弗朗哥視作義子,反而和自己的父親較為疏遠。弗朗哥常常親切的撫摸卡洛斯的後腦勺,親切的稱呼他“孩子”,這個冷酷的軍閥從沒有對卡洛斯打罵過,而是努力的培養他做一名統治者。
十歲,卡洛斯被接去培養成西班牙國王。弗朗哥本人是一名軍官,深知暴力的力量,在國王的培訓之外,卡洛斯還被要求接觸軍事教育,他因此和許多年輕軍官結下友誼。
他流著皇室的血脈,而全國唯一的統治者,很早就公開宣佈他是下一任國王。
這種經歷促使卡洛斯自信心爆棚,在面臨軍閥政變時,卡洛斯一步不退,逼退了叛軍。
他相信有些人生來就要得到一切,而有的人永遠棋差一著。
沒有什麼原因,非要說的話,上帝是偏愛的。
從上個月前,這些評委就常常爆發爭吵,卡洛斯不以為意,但這種爭吵越來越頻繁,臨近頒佈結果,評委會仍然在爭吵。
卡洛斯得知後氣沖沖的來到現場,當場質問:“為什麼你們要吵架?”
“這兒有一個看得到的偉大作家,只有瞎了眼睛的人才看不到他!”
評委會一時停滯了,眾人面面相覷,一位出自文化部的官員恭敬的問道:“尊敬的胡安·卡洛斯國王,我們每一次爭吵都是有益的。”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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