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鏡子

白一莫看著快伸出鏡子的鬼爪，又看向身後慢慢走來的怪物，緊張地摒住了呼吸，可那怪物離他越來越近了。突然，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急中生智，抓起洗臉池邊的鐵質肥皂盒，用盡全力向鏡子砸去。

“啪”的一聲，鏡子碎了，女孩消失了，怪物也不見了。只有白一莫，氣喘吁吁、神色虛弱。他用力撐著洗臉池，不讓自己跌坐下去。

“哥哥！怎麼了！”又是“哐”的一聲，少年破門而入，看到神情慘淡的白一莫和滿地鏡子碎片，神色大變。

白一莫蒼白著一張臉，向少年看去，眼間滿是劫後餘生的驚魂不定，他啞著嗓音道：“我........看到她了。”

........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那個女孩——也就是淹死的屍體，來過了？”

臥室裡，少年看向床邊沉默不語的白一莫開口道。

“對........應該就是她。”白一莫緩了一會，開口。

“這肯定是有原因的，哥哥你想想白天有沒有遇到什麼只有自己知道的怪事？”

“........”白一莫頓住了，白天自己幾乎就沒和少年分開過，若是真的有什麼詭異的事發生，少年也應該注意得到。

突然，白一莫腦袋裡閃現出那個腳踏板上的女孩。

她站在腳踏板上，穿著白汗衫和黑短褲，細細瘦瘦的，手巴著欄杆，對他一笑。當時太遠，現在想來，必是一個充滿惡意與血腥氣的笑容。

而且，鏡子裡的那個女孩，身上破舊的衣服好似也是白汗衫和黑短褲。

“有一個女孩，站在花壇的腳踏板上，看了我一眼，馬上就不見了。”

“嗯，照哥哥這麼說，那個女孩估計就是浴室裡的鬼怪真身，很有可能就是淹死的美玲。她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威脅哥哥，哥哥你仔細想想，她或許給了你什麼線索。”

線索........白一莫閉目沉思，突然心思一動。他匆匆看向少年，眼神銳利明亮：

“浴室的鏡子，有問題。”

兩人回到了浴室，那面鏡子支離破碎，慘不忍睹。少年拿起了一塊碎片，細細觀察。

鏡子的碎片倒映出少年的模樣，折射出天花板上的燈光，而牆上以蜘蛛網狀碎裂的鏡子也只是倒映出來百十個白一莫寡淡的臉。

“這面鏡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少年低喃，又瞧向蓋滿汙漬的浴缸和泛黃的天花板。

突然，兩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交匯在一起。

“對了，鏡子是道具！”

“這樣就很好解釋了，既然女孩以鏡子這種載體出現，那麼她一定是想告訴我們鏡子大有玄機。”少年冷靜道。

“但道具鏡子不是我們這面，也就是說，某個玩家或npc那裡一定存在著這個關鍵線索。”白一莫接茬。

“而我們如今在玩家中的進度應是最容易觸發這個線索的。”

兩人很快制定好計劃，明日一早便先去曹芳所在的四棟303。

夜漸漸深了，白一莫躺在床上左右睡不著，但他不敢翻身，怕驚擾到了少年。小夜燈依舊亮著，昏黃的燈光映襯得白一莫眉間的溝壑越來越深邃。

“哥哥，你睡不著嗎？”身後的少年轉過了身，面對著他。

“有點，你先睡吧。”白一莫安慰。

一陣衣料翻動的聲音傳來，白一莫的手突然被另一隻手握住了。

白一莫一愣，少年溫熱的體溫傳來，彷彿有實質般透過面板燒進血管，又順著血管越燒越旺，一路火星繚繞，終於將心臟那處燙成了一片滾燙滾燙的熔岩。他沒有動作，只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失常。

但少年只是在他掌心處好似無意般不輕不重地一點，低聲呢喃：

“睡吧，哥哥，祝你好夢。”

手掌處傳來陣陣暖流，白一莫果真沉沉地合上眼皮，陷入了一片夜與危險交織的寧靜美夢。

又是一覺到天明，白一莫睡眼惺忪，愣了許久才想起自己的處境。

桌上又擺放好了熱氣騰騰的飯食，白一莫沉默地看了一會，開始反思自己的懶惰。

少年從浴室出來，見到白一莫起身，放下手裡的浴巾，眉角一揚：“哥哥起得真早。”

若不是他那充滿戲謔的神情，就憑這真誠動人的語氣，白一莫都要信以為真了。但他是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理直氣壯玩賴的資本和態度。

白一莫微微上前，在少年看戲的神情中，在那形狀優美的額頭上，毫不留情地，彈了一下。

少年睜大眼睛，卻很快恢復了滿含笑意的模樣，他自然地摸了摸額頭，說道：

“唔........哥哥一大早上也很熱情呢。”

白一莫卻咳了一聲，不自覺地別過臉，全然沒了方才的遊刃有餘。

他們今天起來的其實很早，六點不到，連陰雲密佈的天空都透著烏沉沉的昏暗。

但少年說時間不多了，所以今天要趁早，也要在那幾人沒有反應過來時前往四棟303。紅裙子暫時沒有頭緒，但鏡子可是個十分直觀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