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艙室內,跳動的燭火在金屬牆壁上投下扭曲的陰影,彷彿無數窺視的眼睛。
這是四枚卡牌。
一枚散發著讓人迷醉的香味的卡牌懸浮在最左側,其表面流轉著妖異的紫光。
其次是一口雕刻著褻瀆符文、不斷滲出腐綠霧氣的大鍋,在大鍋旁側的是水晶卡牌,無數星辰般的漩渦正在瘋狂旋轉,彷彿要吞噬所有凝視它的靈魂。
而在最右側的卡牌內,八枚盛放著粘稠鮮血的顱骨容器排列成混沌八芒星的形狀,每一枚顱骨空洞的眼窩中都躍動著猩紅的火苗。
這便是名為卡楊的混沌巫師所展示給佩圖拉博的預兆。
“如果這就是阿巴頓打算付出的,那你可以滾了。”
佩圖拉博冷冷的說道,俯視著眼前的巫師。
他對這位阿巴頓的侍從印象並不深刻,但可以確定這位從紅字法術之下存活的巫師在大遠征時期並未綻放多少光彩。
卡楊的面色下意識就變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身軀不由得往後退了半步,感受著那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以及空氣中近乎凝實的偉力,他嚥了一口口水。
嘶——該說不愧是完整的原體嗎?
“佩圖拉博大人,這不過是彰顯那四位存在的態度罷了。”
目光短暫地掠過佩圖拉博鐵灰色的面容,又迅速垂下,巫師的聲音低沉而謹慎。
作為曾經讓馬格努斯向阿巴頓‘下跪’,並將之在亞空間廣泛傳播,為混沌戰帥造勢的巫師終於拾起了幾分敬畏之心。
“您也看到了,鐵之主。”
卡楊的指尖輕輕撥弄著懸浮的卡牌,說。
“這會讓勝利歸屬於您,在您的手上,一場遠征的勝利,是由您的指揮贏得的勝利,而不僅僅只是由過去那般由盧佩卡爾發號施令,那是不朽的榮耀,那是超越你的兄弟們的地位,那是新秩序的左膀右臂。”
“我明白這代表了什麼,不要再試著吹捧我了,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提這些。”
佩圖拉博有些煩躁的回道。
“因為我預見了它,因為我知道您渴望它,一場勝利,這場戰爭的勝利。”
“我對你們那些對預言虛無縹緲的解構毫無興趣。”
佩圖拉博看著卡楊,開始冷笑起來。
他大概知道了這個巫師是什麼意思。
接受來自四神的賜福,然後帶著這份賜福去現實宇宙莽一波,四神會藉此達成他們的目的。
然而五個活生生的例子擺放在他的面前,他並不想學比拉克找四神擼小貸,也不想登上棋盤成為一個供人肆意嘲笑的小丑。
一是他沒有比拉克那個身段,二是過往的經歷讓他清楚自己玩不過四神。
當年他能在福格瑞姆身上栽跟頭,未必就不會栽在四神身上。
捏了捏一直被提在手中的破爐者戰錘,佩圖拉博一面忍受著腦海中泛起的一系列情緒,一面再度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發動這一場戰爭。
首先,這場戰爭他要的是什麼?第一件事,丹提歐克。
他需要搞清楚這些本該死去的子嗣是如何復生的,將丹提歐克的靈魂奪回來,以及瞭解父親是否還藏著其他子嗣的靈魂。
鋼鐵巨人的手指下意識撥弄著指尖的掛件。
這是他姐姐的靈魂。
自從母星奧林匹亞被他親自摧毀後,姐姐的靈魂就伴隨著他,並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復生,又被一次又一次摧毀。
他對靈魂載入身軀的研究進展很深刻,所以他有這個自信。
第二件事,打贏這場戰役。
算清與帝國的舊賬,然後與兄弟對峙,他與兄弟們,將會以戰略家之間的方式來彼此對抗。
然後他會勝利,以向那可悲父親證明他比這些年輕的兄弟要更加優秀,他會建立屬於他的王國。
這就是佩圖拉博想要的。
佩圖拉博轉過身去,他站著,沉默著,盯著觀察口外的汙濁的黑暗,他凝視著空氣,好似能從黑暗中看見什麼東西。
艙室內的空氣驟然變得粘稠,彷彿有無數無形的絲線在黑暗中繃緊。
那東西明亮遙遠、虛無縹緲,就像是裹了一層蜜糖的毒藥,且只有他才能看見。
其次,打贏這場戰爭他還需要什麼?“我不需要那些所謂的賜福,四神的給予更像是無止境的索取,我需要的是一支軍隊,一群將軍,那些足以對抗我兄弟們的大魔,亦或者我的其他兄弟。”
佩圖拉博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卡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四位兄弟的作戰能力很誇張,雖然羅穆路斯不太清楚,但無形無相之主的名頭已經在亞空間傳瘋了。
且他們能夠永久性殺死某些亞空間實體以增強自身力量,他們的發育與力量增長應該與黎明遠征過程中戰勝的一系列對手強相關。
其次,他們的亞空間投影無法捕捉,應該是在帝皇的時刻保護之下,即使是四神也難以透過靈魂之海的力量對他們施以干涉。
想到這,佩圖拉博的心口又湧出了酸澀的情緒。
既然你能夠讓你的子嗣杜絕來自亞空間的影響,為什麼我就要承擔亞空間波濤所帶來的壓力?難道我就比不上那四位兄弟嗎?他注視著亞空間的波濤,彷彿能夠看到那枚永恆燃燒的冰冷太陽。
“我想我沒資格作出決策。”
卡楊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