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朱允炆：何人為將？

盛庸眼睛裡佈滿血絲，他只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洪武二十五年，末將在捕魚兒海親手斬了元軍太尉，燕逆當時就在旁邊看著！若我與他有私，何必等到今日？”

朱允炆看著階下爭執的群臣，知道這事兒就不該在朝堂之上議論，眾說紛紜，難以辨別真假。

“都退下吧。”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無奈，卻也有了一絲決斷，“明日早朝，朕自有決斷。”

當晚，乾清宮的燭火燃到了三更。

朱允炆對著那幅“明朝疆域圖”發呆，圖上用紅筆圈出的“北平”二字格外刺眼。

太監捧來的燕窩粥涼透了，他卻渾然不覺。

“你說，”他忽然問侍立一旁的王鉞，“盛庸會不會真的像方孝孺說的那樣……。”

“皇上！”

王鉞撲通跪下，懷裡的拂塵掉在地上，“奴才在宮裡當差三十年，見過的將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盛將軍每次出征前，都要先去太廟祭拜太祖爺，這樣的人怎會有二心？”

朱允炆沒說話，他想起李景隆臨行前拍著胸脯保證必勝的樣子，又想起盛庸在奏摺裡寫的“臣粉身碎骨，亦要保大明江山”。

兩種聲音在他腦子裡打架，讓他頭痛欲裂。

次日早朝，當朱允炆說出“命盛庸為討燕大將軍”時，方孝孺的朝笏“啪”地掉在地上。

這位平日裡以鎮定著稱的翰林院博士，此刻臉色慘白如紙。

“皇上三思！”

“盛庸雖有戰功，卻非皇親國戚，萬一……”

“萬一什麼？”朱允炆的聲音忽然變得堅定，他從御案上拿起那封離間信，撕得粉碎，“皇爺爺當年用藍玉，難道因為他是皇親？燕逆越是想讓朕猜忌誰，朕偏要用誰！”

他看向盛庸，目光裡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執拗，“盛卿，朕給你五十萬大軍，能不能平定叛亂？”

盛庸跪地接旨，雙膝與金磚碰撞的聲音在大殿裡迴盪。

“臣定不負皇上所託！”他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若不能擒獲燕逆，願提頭來見！”

平安見狀，也單膝跪地：“末將願為先鋒，綁了燕逆來見皇上！”

朱允炆看著階下的兩位將軍，忽然覺得胸口的鬱結消散了些。

“傳旨，”他的聲音在大殿裡迴盪，“盛庸為討燕大將軍，平安為副將軍，即刻整軍，兵發北平！”

散朝時，黃子澄特意等著齊泰。

兩人並肩走在金水橋畔，晨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了。”黃子澄的聲音壓得很低。

齊泰望著遠處宮牆上的角樓，那裡的禁軍正換崗，甲葉碰撞聲隨風飄來。

“區區燕逆，為何能如此難滅？”他忽然嘆了口氣，“八百人謀逆，卻在短短大半年時間，便有了十萬之眾。”

“此番，便是賭上了身家性命，可一旦輸了，你我恐怕就此真的要失去了聖恩。”

黃子澄沒再說話，想象著，若是賭上身家性命的一次舉薦，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使得被朱棣萬般稱讚的盛庸為討燕大將軍，可若是敗了……？

他打了個寒顫，加快了腳步。

此時的盛庸正在校場點兵。他將朱允炆親賜的帥旗插在轅門上，風吹得旗面獵獵作響。

平安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老盛，這下可不能再藏私了。”

盛庸望著臺下黑壓壓計程車兵，輕聲道：“放心。”

他拔出佩刀指向北方，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這一次，定要讓燕逆有來無回。”

遠處的鐘鼓樓傳來晨鐘，十二響，不多不少。

盛庸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與朱棣之間，將有一場最艱難的仗要打，贏了，大明天下再一次恢復太平盛世，輸了，便是無人再能擋住燕逆之步伐。

平安？

他也不行！

而朱允炆站在午門城樓上，看著出征的大軍像一條長龍消失在官道盡頭，也明白，這將可能是最關鍵的一戰。

只不過，這一次，朱允炆派遣了宦官為監軍，手持節令，以監督盛庸、平安二人。

說白了，他還是不太相信盛庸、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