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實在令人難以忽視。
沈徹從公文上抬首，眉峰微蹙，“不是有話要說？”
江晚卿鼓起勇氣，“表哥……心中可有心儀的女子？”
沈徹目光沉靜地回視她，語氣平淡無波，“沒有。”
江晚卿身子微微前傾，斟酌著字句，“那……柔嘉公主，你覺得如何？”
“晚兒！”沈徹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嚴厲的警告。
江晚卿心頭一凜，瞬間想起長公主府那樁舊事，肩膀下意識地縮了縮，低聲道，“是我僭越了。”
見她像只受驚的兔子般慌亂認錯，沈徹神色稍緩，聲音也低沉了幾分，“駙馬……不得參政。”
原來如此！江晚卿恍然大悟。
表哥志在朝堂權柄，又怎會自縛手腳，去尚公主？
寧王府。
自發覺蕭祁對定北侯府那位表姑娘異乎尋常的上心後，寧王便日思夜想，定要藉此機會給蕭祁挖一個深坑。
這日，蘇瑾應召來到廣雲樓。
三樓的雅間內，寧王負手立於窗前，俯瞰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螻蟻眾生，盡在眼底。
“表哥在看什麼？”蘇瑾走近，順著視線望去，只見一片尋常街景。
與寧王相處，蘇瑾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寧王的心思深沉如海，言語間常含機鋒，蘇瑾往往聽得雲裡霧裡，久而久之，便懶得去深究那些弦外之音。
“坐。”寧王轉身，目光如實質般在蘇瑾身上逡巡。
蘇瑾被他看得汗毛倒豎，“表哥喚我前來，是有吩咐？”
看著眼前這個只知逞兇鬥狠、毫無城府的莽夫表弟，寧王心中滿是鄙夷。
這等蠢物，難堪大任。
交給他辦事，砸了是小，若壞了自己籌謀多年的大局……
“身子……可大好了？”寧王的視線意有所指地掃過蘇瑾的腰腹之下。
蘇瑾咧嘴一笑，“無礙了！”似乎怕寧王不信，又壓低聲音補了一句，“已試過，無妨。”
寧王這才略一點頭，“對那江氏女，可還念念不忘？”
提起江晚卿那傾國傾城的容顏，蘇瑾眼中瞬間燃起赤裸裸的慾望，斬釘截鐵道，“非她不娶！”
寧王眼底掠過一絲算計的精光，“既如此情根深種，何不去求一道父皇的賜婚聖旨？天子賜婚，縱是她有千般不願，萬般手段，又能如何？”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蘇瑾眼中霎時爆發出狂喜的精芒！
“多謝表哥指點迷津！我敬表哥！”蘇瑾激動地舉杯。
寧王端起酒杯，掩去眸中深沉的晦暗，“舉手之勞。”
翌日一早，蘇瑾便興沖沖地入了宮。
他先去了鳳棲宮尋姑母皇后，豈料不到半個時辰，便如霜打的茄子般，垂頭喪氣地直奔寧王府。
寧王聞報，心中冷笑，還算有幾分腦子，沒直接傻乎乎地去撞御書房。
“姑母讓我徹底死了這條心！”蘇瑾哭喪著臉，失魂落魄，“有梅老那座大山在，我這輩子都別想娶到江晚卿！”
其中關竅，寧王豈會不知？
他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你一無功名爵位，二無實職在身，不過靠著祖蔭混個閒散名頭。加上你從前那些風流韻事、荒唐名聲，梅閣老那等清流砥柱，能點頭才真是見了鬼。”
蘇瑾急道，“我已將後院那些鶯鶯燕燕盡數遣散！那些風月場子也再未踏足！如今只差一個體面的官職！表哥神通廣大，給我弄一個還不容易？”
蠢貨！寧王心中暗罵，面上卻不動聲色，斥道，“若單是官職便能解決，給你十個八個又何妨？此事豈是這般簡單？”
蘇瑾立刻軟了姿態，“表哥！我是真心喜愛她！求表哥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再幫我出個主意吧！”
“我能有什麼好主意？”寧王故作無奈。
蘇瑾指天立誓，“只要表哥助我娶得江晚卿！從今往後，蘇瑾唯表哥馬首是瞻！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寧王心中狂喜。
平西侯手握的軍權，正是他的倚仗！
他幾次三番試探拉攏，無奈舅父那隻老狐狸始終虛與委蛇，不肯傾盡全力助他。
寧王在房中緩緩踱步俯身湊近蘇瑾耳邊，“你既有此決心，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