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銀屏生得一副凌厲骨相——眉如冷鐵,斜飛入鬢,不畫而黛;
眼尾上挑,琥珀色的瞳孔在暗處收縮如猛虎,日光下卻流轉成淡金色,似淬火的刃。
她右眉中斷處有一道舊疤,是建興五年在陽平關被流矢所傷,如今結成一道銀線,倒添三分肅殺之氣。
額角一道寸餘箭疤斜貫入髮際,新肉還泛著淡紅,像胭脂描出的半片殘霞。
鼻樑高而直,側面看如劍脊,與關羽畫像上的輪廓分毫不差。
唇色常年抿作一線,血色極淡,唯有廝殺時才會因血氣上湧而驟然豔如硃砂。
左耳懸著的白虎銀璫隨動作輕晃——
虎瞳嵌著遼東黑曜石,日光下瞳孔會縮成細縫,宛如活物。
右璫的尾尖殘缺,斷口處磨得發亮,是當年為救落水的張星斕被礁石所毀。
本應烏黑如緞的長髮,因長期浸染烽煙,鬢角已現霜色。她卻故意不染,任那幾縷銀白垂在額前,如刃上寒芒。
她執刀的手骨節嶙峋,虎口繭厚如鐵——
拇指指甲短而平,便於扣住刀鐔發力。
腕骨一道環形疤痕橫貫脈門,是當年麥城突圍時,為擋追兵箭雨以鐵護腕硬接十二箭所留。
生命線中段赫然刻著歪斜的“漢”字,結痂處仍泛著暗紅,與掌心老繭混作一體。
慣穿的墨色箭袖勁裝總帶著硝煙味——
領口暗繡青龍紋,逆鱗處故意留白,恰可藏三枚見血封喉的柳葉鏢。
束腰鞣製的犀牛皮帶上扣著七枚青銅環,每環代表一場為蜀漢打的死戰。
《出師表》屏風上的字跡開始蠕動。
諸葛亮親筆所書的“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十四個字,墨色突然加深,筆畫如活蛇般扭曲重組。
第一變:“漢“字的“氵”偏旁化作三道血痕,順著絹帛紋理向下流淌。
第二變:“賊”字的“貝”部突然碎裂,碎屑在空中凝成微型魏國旌旗又轟然潰散。
最終所有墨跡坍縮又膨脹,最終拼成七個腥紅大字——
“女子亦可為漢魂”
浸泡過血水的屏風絹絲竟漸漸透明——
夾層顯影:內裡藏著的《蜀科》殘卷浮出水面,其中“凡漢嗣絕,女子可承爵”的條款正發出鎏金光暈。
法正凌厲的隸書與諸葛亮清雋的楷體並列,卻在“妻妾產子法“處被硃砂劃出交叉劍痕。
血珠在夾層間流動,勾勒出成都街巷圖,丞相府位置亮著刺目紅點。
關銀屏刀鋒劃破的裂痕間,滲出細小的血珠——
幾個時辰前在成都城南,張苞舊宅的密室中,青銅獸首燈臺上的火焰被刻意壓低,只映出方寸之地。
張遵(張苞之子)摩挲著祖父張飛的蛇矛複製品,矛尖在地磚上劃出深痕;
張遵立在廊下時,像一柄半出鞘的兇刃。
較其祖父張飛矮半頭,但肩寬更甚,玄鐵札甲下的肌肉虯結如老樹根瘤。
常年風吹日曬的赤銅色麵皮上,橫貫一道淡紫刀疤——那是北伐時被魏將郭淮的眉尖刀所傷,疤形恰似蛇信分叉。
頜下短髯硬如鋼針,鬢角已見星白,卻故意不修剪,任其支稜如矛鬃。
他轉首時,恍惚有張飛當年的煞氣:
眼白多於瞳仁,瞪人時如銅鈴倒扣,瞳孔在暗處會縮成野獸般的豎線。
呼吸聲粗重如風箱,據說幼時曾跟西羌巫師學過“莽牛勁“,一怒之下能噴出半尺白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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