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嶷率軍深入南中,卻發現戰局遠比預想的棘手。
蠻族並不像之前一般正面迎戰,而是化整為零,隱入群山。
不斷在密林中找機會襲擊蜀軍,蜀軍每至隘口,必遭滾木礌石,蠻兵射箭即退,絕不糾纏。
蠻族甚至也學會了堅壁清野,沿途村落盡成焦土,水井投毒,糧倉焚燬,蜀軍補給線被拉得極長。
遊擊襲擾夜半銅鼓震天,待蜀軍戒備,卻又聲息全無,如此往復,士卒疲憊不堪。
張嶷立於山巔,望著腳下雲霧繚繞的群山,咬牙道:“陳騫……這是要活活拖死我們。”
副將司馬倫憂心忡忡:“大將軍,再這樣下去,我軍糧草撐不過一月。”
張嶷沉默良久,終於下令:“收縮兵力,固守朱提、建寧二城,其餘各部……撤。”
丞相府內,司馬懿輕撫桌案上的南中戰報,神色平靜。
司馬昭低聲道:“父親,倫弟和張嶷都督被困南中,我軍是否該增援?”
司馬懿搖頭:“不必。讓他繼續耗著,眼下南中的局勢,速勝是不可能的了。”
司馬昭皺眉:“可若南中久戰不決,朝廷糧餉恐難支撐。”
司馬懿淡笑:“所以,我們該換個法子。”
他提筆寫下一道奏疏——請遷南中蠻族入蜀,以充勞力。
司馬昭瞬間會意:“父親是想……”
司馬懿目光深邃:“既然蠻族不肯降,那就讓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
…………
哀牢山腹地,瘴霧繚繞。
陳騫立於巖洞之中,指尖摩挲著一支黑羽箭——箭尾暗刻洛陽工坊的蛇紋徽記。
“司馬懿想借我的手,替他除掉張嶷?”他冷笑,將箭矢折成兩段,“那便看看,是誰在替誰做嫁衣。”
當夜,蠻族各洞首領被秘密召至深谷。
陳騫未著甲冑,只披一襲青衫,腰間卻懸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蜀軍運糧官的首級。
“蜀人慾遷爾等入漢中,”他踩碎地上竹簡,碎片上赫然是偽造的蜀漢官府文書,“男子為奴,鑿山鋪路;女子為婢,充入營妓。”
蠻王孟虯目眥欲裂,骨刀劈裂木案:“漢狗安敢如此!”
蠻王孟虯生得魁偉異常,身長九尺有餘,膀闊腰圓,如山嶽般巍然矗立。
他膚色黝黑如鐵,面上虯髯戟張,一雙環眼怒睜時兇光迸射,似猛虎窺伺獵物;
鼻若懸膽,唇厚而闊,開口時聲如洪鐘,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
他常年披散著蓬亂長髮,髮間纏著幾道生鏽的銅環,更添幾分野性。
頸上掛著獸骨項鍊,粗糲的骨節被摩挲得油亮,顯然是從猛獸身上生生掰下。
雙臂筋肉虯結,疤痕縱橫交錯,宛如老樹盤根,左臂更刺著靛青圖騰,似蛇非蛇,似龍非龍,據傳是南疆巫族賜福的印記。
最懾人的是他那雙手——指節粗大如鐵錘,掌心佈滿厚繭,指甲縫裡總滲著暗紅,不知是未洗淨的血垢還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瘀痕。
縱使身著華貴皮裘,也掩不住渾身散發的腥煞之氣,彷彿每一步踏下,都能嗅到戰場上的鐵鏽與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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