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棋局真的能讓人陷入幻境,那一定是十分兇險的。
因為人最害怕面對自己的內心。
一旦人內心最柔軟脆弱的一面被無限放大,人是會崩潰的。
然而慕容復和慕容家的四大家將,都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心中的傲慢,早已讓他們忽略了這些危險。
甚至鄧百川還有說有笑的低聲向公冶乾問道:“二弟,這個棋局為什麼叫做‘珍瓏’啊?”
很顯然,他就是一個完全不懂棋的人,所以才會好奇的問出此話。
公冶乾低聲回道:“‘珍瓏’是圍棋難題的意思。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為難人的,並不是兩人對弈出來的陣勢,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極難推算。”
尋常“珍瓏”少則十餘子,多者也不過四五十子,那已經是極難極難的了。
但是這一個珍瓏棋局,卻有二百餘子,一盤棋已下得接近完局。
按照“珍瓏”棋子越多,難度就越大來推算,可見此殘局的難度已經到了此世之最。
怪不得三十年來,沒一人能夠解開。
公冶乾於棋道所知也是有限,他看了一眼那高深莫測的珍瓏棋局,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也就不看了。
而此時,慕容復也走到棋局之旁,坐在了蘇星河的對面。
他拈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
已經入局。
見到他下的方位,蘇星河微微一笑,說道:“慕容公子,你武功雖強,但是對這弈道似乎只是平常。”
說著下了一枚黑子。
慕容復有些不悅的說道:“蘇先生三十年也勘不破此棋局,我看你的弈道也不過爾爾。”
說著下了一枚白子。
蘇星河迅速的應了一著。
慕容復對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瞭解法。
可是蘇星河這一著卻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全盤計謀盡數落空,須得從頭想起。
過了良久,他才又下一子。
蘇星河對這盤殘棋專研了三十年,對於這棋局的所有變化早已經爛熟於心,運思極快,跟著便下。
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餘子。
蘇星河是越下越快,而慕容復則是越下越慢,眉頭緊鎖,連額頭上都慢慢有汗水溢位。
蘇星河見慕容復執著一顆白子思慮良久,卻久久不落子。
只好開口說道:“慕容公子,你為何要與我擺在邊邊角角上那些無關緊要的棋子糾纏不清呢?你連這些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見慕容覆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鑽牛角尖,全無大局觀,蘇星河也很是無語。
慕容復心頭一震,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反來覆去只是想著他那兩句話:“你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忽然,他眼前漸漸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將官士卒,東一團人馬,西一塊陣營,你圍住我,我圍住你,互相糾纏不清的廝殺。
慕容複眼睜睜見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馬被黑旗黑甲的敵人圍住了,左衝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
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盡,一切枉費心機。我一生盡心竭力,終究化作一場春夢!時也命也,夫復何言?”
他突然間大叫一聲,拔劍便往頸中刎去。
當慕容復呆立不語,神色不定之際,王語嫣、鄧百川、公冶乾等都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
誰都料想不到,慕容復居然會忽地拔劍自刎,鄧百川等一齊搶上解救,但距離過遠,已經來不及了。
“表哥~!”王語嫣驚聲尖叫。
那聲音中,帶著驚恐,無助,還有無盡的悲傷。
“神仙姐姐!!”木屋內的段譽聽到王語嫣的驚叫,凌波微步連忙一踏,人影瞬間出現在了屋外,那速度已經不比玄羽差了。
剛好見到慕容復自刎的一幕。
段譽本能的食指點出,叫道:“不可如此!”
只聽得“嗤”的一聲,慕容復手中長劍一晃,噹的一聲,掉在了地下。
玄羽和喬峰也從木屋內走了出來,至於阿朱,則是留在屋內照顧阿紫。
看著一臉茫然的慕容復,還有掉在地上的長劍,玄羽心中瞭然:“看來慕容復還是進入到了珍瓏棋局的幻境中,差點就自刎而死了。”
想著,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段譽,心想他還真是痴情。
為了救自己的情敵,竟然爆發出了自己的潛能,他這或許是史上獨一份吧!
沒錯,剛才的段譽,就是爆種了。
無論是凌波微步的速度,還是六脈神劍的精準度,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玄羽只能說,愛情的力量還真特麼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