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作為傲霜齋的齋長,被排在第一個考察。
他為人忠厚,說話做事也循規蹈矩。
這個從他抽檢的順序就能看得出來。
他先是挑了幾個從海陵與如皋兩縣鄉下的孩子。
果然,這些孩子讀書大多停留在三百千,至多隻讀到《神童詩》,根本就沒有一人涉及經學。
陳軒首先都是溫言詢問那些孩子背書背到哪裡,比如背到千字文,那他必只挑選《百家姓》。
可能別人覺得陳軒此人如此做法不能檢驗處孩子的真實水平。
但陳軒在抽檢縣城或者州府的孩子時,卻讓他們背誦正在學的這本書。
陳凡在下面看得清楚,心中知道,這是堂兄對鄉下孩子的一種保護。
鄉里的孩子不管在學習進度還是對知識的掌握程度上,都要比城裡孩子弱一些。
這不是孩子們腦子天生就笨,而是客觀條件造成的。
陳軒讓他們在眾人面前被熟悉的內容,這樣可以有效激發孩子的學習興趣,增強他們的信心,是一種很好的教學方法。
陳凡心中對堂兄這個人,似乎又有了新的認識。
一番抽檢之後,可以說皆大歡喜,鄉里來的孩子們因為背得好,臉上的怯懦和自卑分明少了些許,說話也開始活潑起來。
而那些鄉中社學、族學的夫子也長長鬆了口氣,看著陳軒的眼神都變得和善很多,沒有了剛剛的緊張。
尤其是那些社學夫子。
族學因為是私人辦學,所以好壞那是東家在考核。
但社學就不一樣了,這畢竟是半官方的蒙學,所以在這裡的表現,各縣的教諭都在,若是發現自己社學的孩子如此不堪,那明年朝廷貼補的樂道銀還能不能拿到,那就要兩說了。
這邊陳軒抽背完成,先去臺下躬身行了一禮,隨即走到安定書院的旗下。
這邊李翔早就躍躍欲試,想著在諸位大人和山長面前露露臉了。
他的目光首先便看向自家書院,尤其是在凌寒齋的一眾學童臉上掃視了一眼。
薛夢桐、陳學禮等人見齋長看了過來,臉上紛紛露出希冀之色。
雖然他們有點怕李翔這個夫子,但少年人哪個不想在眾人面前露臉?
可惜,李翔看了一圈,隨即將目光挪開,反而看向了比凌寒齋孩子年紀稍大一些的綺蘭齋。
“朱綬,你業已背至何經?”李翔看著淮州衛指揮僉事朱傑之子朱綬道。
朱綬連忙站出,下巴微微翹起,一臉自傲道:“回齋長,學童已背至《論語·微子篇》。”
他的話剛說出口,一群來自鄉下的夫子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朱綬看起來也不過九歲、十歲的樣子,沒想到已經讀到《論語》,這在他們鄉中簡直不可想象。
臺上的胡芳似乎很喜歡這些鄉下人的驚呼聲,嘴角輕輕扯動,神色也鬆快了不少,尤其是看著李翔的背影,對此人的知情識趣更加滿意。
李翔當然要的也是這個效果,凌寒齋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雖然薛甲秀等人似乎進步很快。
但顯然沒有高一級的綺蘭齋來得保險。
他的目的就是讓這幫鄉下的泥腿子們看看,他們安定書院交出來的學童,自然不是你們那種窮鄉僻壤的孩子可比。
“好,你便背《微子》吧,會被多少就背多少!”李翔依然板著臉,一臉城裡人的倨傲。
朱綬立時搖頭晃腦背了起來:“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彥……”
……
“周有八士:伯達、伯適、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隨、季騧。”
“竟然全都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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