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聖子峰,主殿寢宮內。
洛秋芷已經哄著秦昭睡下,她看著床榻上那張與秦軒有七分相似的小臉,眼中滿是母性的溫柔。
秦軒從身後輕輕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嗅著她髮間的清香。
“還在看?昭兒的口水都要流到你衣服上了。”秦軒柔聲笑道。
“就你話多。”洛秋芷白了他一眼,那風情,早已不是少女的嬌羞,而是為人婦的嫵媚,
“對了,爹今天又派人傳訊,問你對黑水澤那邊的寒鐵礦,有什麼章程。”
“他這是又在考我了。”秦軒笑了笑,眼神卻是一片平靜,
“告訴他,不用爭,讓給百足長老那一脈。
我們吞了‘百鬼窟’的地盤沒幾年,吃相太難看,會惹人非議。
讓出去一點利益,能換來幾年清淨,值。”
“你呀,總是這麼精於算計。”洛秋芷轉過身,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有時候,我真怕你活得太累了。”
“身在這個位置,不累,就得死。”秦軒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放心,為了你和昭兒,我也會好好活著。”
洛秋芷的心一暖,主動獻上香唇。
一番溫存之後,待洛秋芷沉沉睡去,秦軒臉上的溫情,卻如潮水般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靜與漠然。
秦軒動作輕柔地起身離開臥室,沒有驚擾床榻上熟睡的妻兒。
他最後看了一眼洛秋芷恬靜的睡顏,那張曾經讓他費盡心機去討好的容顏,此刻在他眼中,卻如同一幅靜止的畫卷,再難掀起半分波瀾。
這十年,他已從一個寄人籬下的臥底,成長為權傾一方的五毒聖子。
歲月在他身上沉澱下的,不只是愈發深厚的修為,更是一種將所有情感都深藏於心,只以利弊權衡萬事的冰冷氣質。
穿過迴廊,秦軒步入專為自己開闢的暗室。
石門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暗室之內,並非金碧輝煌,反而簡樸到了極致。
四壁是冰冷的黑曜岩,地面銘刻著隔絕神識探查的繁複陣紋。
唯一的亮光,來自角落裡那盞青銅棲魂燈,豆大的魂火幽幽跳動,映照著秦軒愈發冷峻的面容。
秦軒盤膝坐於蒲團之上,心神一動,一杆五尺五寸長、通體繚繞著五色毒瘴的幡旗,便悄然懸浮於身前。
正是他的本命靈器——五毒煉神幡。
隨著他將心神沉入其中,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幻。
他彷彿置身於一片混沌星空之下,金、綠、藍、紅、黃五片廣袤的大地涇渭分明,各自瀰漫著精純而霸道的五行毒力。
十年征伐,這片由星髓開闢的幡內空間,早已比初成時廣闊了十倍不止,其內棲息的五毒靈寵,也變得愈發猙獰可怖。
感應到主人的心神降臨,五片地域的主宰者紛紛有了動靜。
“嘶——”
金煞之氣瀰漫的荒原上,體型已如小山般的蝕骨蠍金鏑,高高揚起那根閃爍著暗金色澤的蠍尾,甲殼上一道猙獰的劍痕幾乎將其從中劈開,那是三年前為秦軒抵擋一位築基後期修士的致命一擊所留下的永久傷痕。
瘴氣繚繞的毒林中,百丈長的青冥蛇青虺,燈籠大的蛇瞳中倒映出秦軒的身影,它蛻下的蛇皮層層疊疊,但新生的鱗片上,光澤卻略顯暗淡。
極寒深潭內,玄陰蟾玄溟發出一聲低沉的咕鳴,潭水中的寒氣雖依舊刺骨,但比起鼎盛時期,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遲滯。
赤地千里,岩漿奔流,赤煉火蜈赤煉的複眼中,少了一隻能倒映出火焰的晶體,那是為秦軒焚殺強敵時,被對方臨死反撲的法寶所毀。
而大地之下,地煞狼蛛磐蟄的氣息最為沉凝,它操控的毒傀軍團數量早已翻了數倍,但它自身的氣息卻隱隱透著一股後繼無力的疲態。
它們是秦軒手中最鋒利的刀,也是最堅固的盾。
十年血戰,死在它們利爪毒牙之下的修士妖獸不計其數,它們為秦軒換來了赫赫威名,自己身上也烙印下了累累傷痕。
秦軒的意志在幡內空間流淌,化作最溫和的神念,一一撫過它們疲憊的靈魂,安撫著它們因常年殺戮而躁動的本性。
靈寵們也紛紛傳來孺慕與絕對忠誠的意念,這是它們之間無需言語的默契。
許久,秦身心神緩緩退出,重新睜開雙眼。
他看著眼前靜靜懸浮的五毒煉神幡,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低沉的嘆息。
這口氣,嘆的是無奈,也是焦灼。
這十年來,他的修為憑藉著上品道基與無數資源,已然臻至築基中期頂峰,隨時可能觸碰到後期的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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