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五毒靈寵的成長，卻明顯慢了下來。
它們的血脈潛力，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它們曾經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可如今，在輔助自己修煉時，反饋回來的五行精氣越來越稀薄，效果微乎其微。
這對於擁有上品道基，志在金丹、元嬰，乃至更高境界的秦軒而言，無異於巨石攔路。
十年征伐，固然讓它們的鬥法經驗老辣無比，卻也如同一柄雙刃劍，在它們體內留下了難以根除的暗傷。
這些年來，秦軒明裡暗裡，截留了教中多少能增益妖獸血脈的靈丹妙藥，為它們滋補根基，可那些凡品靈物，又豈能逆天改命，讓它們的生命層次發生躍遷？
看著昔日為自己披荊斬棘、共渡生死的夥伴，如今卻逐漸跟不上自己的腳步，秦軒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與不甘。
對於秦昭，那個名義上的“兒子”，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其視作承載分魂、用以金蟬脫殼的“道身”，毫無半分父子之情。
對於洛秋芷，那個名義上的“妻子”，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將其當作孕育“道身”的工具與穩固地位的棋子，或許偶有一絲愧疚，但也僅此而已。
可唯獨這五隻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兇戾爪牙的靈寵，卻是從他踏入修仙界之初，便與他性命相連、榮辱與共的存在。
它們不懂人心詭詐，不懂利益交換，只知奉獻與忠誠。
這份純粹的羈絆，早已在秦軒冰封的心湖深處，佔據了一塊小小的角落。
他早已將五瘴教壓箱底的《五炁五毒真經》完本弄到手，可當他滿懷期待地翻閱完金丹篇的內容後，整個人卻如墜冰窟。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著，此功法要想結成最上乘的“五毒金丹”，便需在築基圓滿之時，佈下血祭大陣，將朝夕相伴的五毒靈寵獻祭！
將其一身的血肉、妖丹、乃至神魂，盡數煉化為最本源的五行毒力，灌入己身，方能一舉衝破天關，鑄就金丹大道！
秦軒清楚地記得，五瘴教的藏書閣內記載過教派秘史。
此功法設立之初，便是為了用“養蠱”的方式，確保教內金丹真人傳承不斷。
每一代，都會選拔數名弟子同修此法，最終，只有一人能活下來，他將吞噬其他所有同門的修為與靈寵，作為自己結丹的資糧。
而秦軒，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上一任被寄予厚望的五毒聖子，正是在結丹時，遭到了靈寵的瘋狂反噬，身死道消。本該重新選拔，卻被他半路殺出，接下了這個傳承。
也正因如此，他的五毒靈寵未經同門血肉的汙染，純淨如一，與他心意相通，沒有半分被強行煉化的戾氣。
可如今，這忠誠，卻成了它們通往死路的催命符。
當時，秦軒看到那血腥的結丹之法時，心神劇震，一股為了力量不擇手段的妄念，如心魔般悄然滋生。
但下一瞬，當他感應到五毒煉神幡內，那五道熟悉而信賴的氣息時，那絲妄念便被他毫不猶豫地斬滅！
他秦軒可以無情，可以狡詐，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但他絕不能，將屠刀揮向自己唯一信賴的夥伴！
那不是他的道！
自那時起，《五炁五毒真經》的金丹篇，便被他束之高閣，視若敝履。
他的目光，轉向了另一部得自上古遺蹟的殘篇——《五氣朝元秘錄》。
這，才是他的希望所在。
“以五行輪轉之道為本，採五術合靈之妙，煉胸中五氣為通天道基……”
秦軒在心中默唸著秘錄總綱，眼中的焦躁與迷茫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五氣朝元秘錄》中記載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它無需血腥獻祭，走的，是“共生共榮”的無上法門。
“……尋五頭對應靈寵，以法種為引，待其壽元將盡、老死之際，取其先天精魄，化作五行本源氣，融入修士五臟，昇華為五炁靈輪……”
秦軒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弧度。
那不再是面對洛秋芷時的虛偽，也不是算計洛九淵時的冰冷，而是一種找到真正道途的釋然與決絕。
“等著我。”
秦軒的神念再次探入幡中，輕聲低語，像是在對靈寵們承諾，也像是在對自己立誓，
“待你們壽元將近，我便引你們的精魄入我五臟，從此，你們的魂，便是我的魂；
你們的神通，便是我的神通。
我們將共生共榮，一同去見證那金丹之上，乃至更高處的風景！”
“我的大道，絕不會用你們的骸骨來鋪就！”
這一刻，秦軒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明、堅定。
他將以這五隻潛力耗盡的靈寵為基，走出一條前無古人，也註定無比艱難的通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