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隆十年八月二十,北方河谷已經暑氣消退,但在代王臨時的住宅裡,劉娥剛給邦媛梳頭,知道自家主上的心理壓力很大。
要她說,人人都是袁繼忠苦勞,何承矩用心,那地理比河北有約一百倍的河東是怎麼在首府太原南下百里的交口縣,還聽命於契丹的。
她劉娥雖上陣不多,卻也跟著大王臨敵多年了,知道再是兩國交戰佔領區犬牙交錯,也沒這麼誇張,河北那地理,也不多主動放棄了蔚州而已,那河東呢?
交口縣旁,可是那雀鼠谷啊,結果直到現在,何承矩才敢說,“不能,不能完全掌握。”
這還是因為代王檢查寺院,安家怕擔干係,只怕人家從陝西捅過來了,邦媛知道不對,招來人對峙,何承矩知道這位知兵,戰線瞞不住說了實話,等契丹人來了,李繼隆也只能陪著邦媛跑了。
眼下河東諸軍將合官吏都怕邦媛暴怒,但她這次卻冷靜了。
因為她已經有威,現在不是亂髮脾氣讓人輕視的時候,而且,她在等人。
邦媛在大亂中保全大半河北,軍事強硬,民生方面一把抓,什麼糧食,分田,徵兵,商貿,用人,間諜,乃至於金融,那真是四五年間全都抓在手裡了,不然呂端呂蒙正不可能幾乎事事幫趙滋打馬虎眼,寇準這種高要求的僅僅是希望邦媛事後發揚風格,主動要一塊大大的封地享福,別在直接任節度使了而已。
但以劉娥這些年來的歷練來看,他們說這話也不怕自己臉臊得慌。且不說公平不公平了,真正的節度使又怎麼樣?崔翰殉國算他壯烈,尹繼倫雖敗了,但也是猝不及防,且能收攏百姓,姑且給他打個合格兒。
可偏偏最讓人寄予厚望的李繼隆,請問你這些年打了個什麼?大王親自推心置腹。說好了要合力破局,可是你居然連最基本的河東軍情都無法控制,就敢讓大王前來?多虧大家都不是窩囊廢,不然豈不是被你害死了?
劉娥心裡憤憤不平。
不過,好在哥哥不爭氣,弟弟李繼和確實能用的。他現在做著盧梁燕在河北的工作,因為犬牙交錯,方便的也不全是遼國人,宋人只要下力氣打磨,也能得到一些訊息。畢竟比起組織架構度來。中原文明還是要領先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部落的。
是龍是蟲,事上見分曉,三日前李繼和深入敵後,還好言相勸,拉上了不情不願的陳三郎。
這不,剛剛兩人灰頭土臉的回來,被邦媛於此地召見,陳堯諮上來就說了勁爆的,這位狀元哪還有半點當初貴公子風範,灰頭土臉,先咬了一口雞腿恢復體力,然後道:“斜軫聽說大王在河東,以為必是您的分兵之計,說是河北之地富饒,必先拿下,直取東京。最次也可與我大宋南北分治。”
趕過來支援的曹瑋立即表明立場,糾正道:“這是痴心妄想,然後呢?他們河東方面是怎麼佈置的?”
李繼和這些年過得太順,一路風餐露宿,狀態還不如陳堯思呢。現在喝了幾缸水,終於緩過來,道:“此賊自然是痴心妄想。而且據下官打聽,他只是派耶律抹只過來,但有一點,還從幾個女細作那裡聽了一句,說是什麼皇太妃,說不得也要來。那必是蕭綽的親姐姐了,此女在西部素來有威望。”
石孝孫好歹是跟他小姨打過幾場仗,準確的說是在一邊看著,所以愁眉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抹只曾經是蕭胡輦丈夫以前的部將,胡俗和我們不同,他其實還是服蕭胡輦的,何況這位皇太妃在北境數十年,徵調部族,糧草籌集後勤徵發無人比他更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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