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從金榜題名到權傾朝野

第177章 形勢大好,怒火沖天的隆化帝

他們大多是那些內附部落首領的親信或急於表現的小頭目,被蘇慕白委以“監督”之責。

這一招“以夷制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這些歸化的監工,對待起昔日的同胞,下手之狠辣、態度之倨傲,比之朔方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似乎急於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向新主子證明自己的忠誠,也急於與過去“蠻夷”的身份徹底割裂。

“蠢貨!沒吃飯嗎?大乾的老爺們給你們活路,不是讓你們在這裡磨洋工的!”

一個身材壯碩、剃著漢人髮髻的歸化監工,操著夾生的官話,手中的馬鞭帶著凌厲的風聲,“啪”地一聲抽在一個動作稍慢的突厥青壯背上。

那青壯背上襤褸的皮襖瞬間被撕裂,一道刺目的血痕浮現出來,他悶哼一聲,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栽倒。

“看什麼看?不服?”

另一個歸化監工,臉上帶著諂媚又兇狠的表情,幾步衝過來,抬起穿著厚棉靴的腳,狠狠踹在另一個青壯的腿彎。

“大人說了,今日這條溝必須挖通!你們這些草原蠻子,天生就是做苦力的命!動作快點!再磨蹭,今晚別想領那半塊黑饃!”

辱罵聲不絕於耳:

“廢物!連塊石頭都搬不動,活該一輩子當奴隸!”

“披髮左衽的野狗!現在知道大乾天威了?晚了!”

“瞪眼?再敢瞪眼,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喂狼!”

更有甚者,為了討好上面的管事,對這些苦役施以酷刑。

鞭打只是家常便飯,更有甚者,會讓犯錯者跪在尖銳的石子上,頭頂烈日或刺骨寒風,一跪就是幾個時辰。

或是將人吊起來,用蘸了鹽水的皮鞭抽打。

淒厲的慘叫在空曠的工地上回蕩,成為其他苦役心中最深的恐懼。

這些歸化監工下手毫無顧忌,彷彿要將過去在草原上的不如意、在遷移路上的屈辱,以及對新身份的不安,全部發洩在這些昔日同胞身上。

他們比任何人都急於撇清關係,用最殘酷的方式切割過去。

以至於短短時日,工地上便時常傳出有苦役被活活打死或重傷不治的訊息。

訊息傳到蘇慕白耳中,他並未動怒,只是微微蹙眉,召來了負責此事的顧廷燁。

“仲懷,約束一下那些歸化監工。”

蘇慕白語氣平淡,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下手要有分寸。”

顧廷燁有些不解:

“大人,那些突厥青壯,多是手上沾過我大乾百姓鮮血的亡命之徒,死不足惜。”

“監工們下手狠些,正好殺雞儆猴,讓他們徹底老實。”

蘇慕白放下手中的文書,抬眼看他,眼神深邃平靜:

“他們自然死不足惜。”

“但眼下幽州大興土木,修路、築堤、建倉、加固城防……處處都需要苦力。”

“從本地徵發徭役,耗時耗力,且易生民怨。”

“這些突厥青壯,正是上好的、免費的勞力。”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如同敲在顧廷燁的心上:

“打死了,傷重了,誰來幹活?工期延誤,誰來負責?物,要盡其用。”

“讓他們活著,流乾最後一滴血汗,榨乾最後一絲力氣,為幽州的繁榮添磚加瓦,這才是他們存在的最後價值。”

“告訴那些監工,收斂些,鞭子可以抽,但要人活著幹活。”

“若再因過度施暴導致勞力大量損耗,影響工程進度,便讓他們自己去頂替那些空缺!”

顧廷燁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蘇慕白冷酷而精準的算計。他抱拳沉聲道:

“末將明白!這就去傳令,嚴加約束。”

命令下達後,工地上非正常死亡的情況果然銳減。

鞭子依舊在飛舞,呵斥辱罵依舊不絕於耳,苦役們依舊在血淚中掙扎,但至少,他們大部分被“保護”在了一個可以持續壓榨的臨界點上——活著,卻生不如死,只為幽州燃燒自己殘存的生命力。

與此同時,在遠離喧囂工地的指定草場上,則是另一番景象,卻同樣瀰漫著沉重的壓抑。這裡聚集著內附突厥部落的老弱婦孺。

曾經馳騁草原的健婦、活潑的孩童、風燭殘年的老人,如今都成了大乾“織造偉業”最底層的牧羊人。

朔方軍劃定的草場邊界清晰可見,有士兵巡邏看守。

成百上千的綿羊、山羊,如同移動的灰白色雲朵,在寒風中啃食著稀疏的枯草。

婦人們裹著破舊的大乾棉襖,臉上刻著風霜與麻木,揮舞著簡陋的鞭子,驅趕著羊群。

孩童們則負責看管更小的羊羔,或是撿拾羊糞。

老人們佝僂著身子,在臨時搭建的簡陋窩棚邊,用粗糙的工具修理著圍欄。

為了確保這些牲畜能熬過嚴冬,為織造坊提供源源不斷的羊毛原料,蘇慕白早已未雨綢繆。

他借鑑了前世草原的經驗,並加以改進,在入秋前組織人手,在漠南草原幾處隱蔽的谷地,大規模實施了“青貯”之法。

新鮮的牧草被收割、切碎,層層壓實堆積在巨大的地窖中,利用乳酸發酵的原理儲存下來。

此刻,這些散發著微酸氣息的青貯飼料,便是羊群在枯草季賴以生存的口糧。

每天,婦孺們都要在歸化監工的監督下,從指定地點領取定量的青貯飼料,小心翼翼地投餵給飢餓的羊群。

她們自己卻只能分到稀薄的糊糊和少量黑硬的乾糧,勉強果腹。

嚴寒、勞碌、食物匱乏,讓她們的臉上失去了草原紅潤的光澤,只剩下灰敗和深深的疲憊。

孩童們失去了往日的喧鬧,眼神怯懦,依偎在母親或祖母身邊,小手凍得通紅髮紫,卻還要幫忙抱著草料。

這些部落的老弱婦孺,同樣在燃燒著自己。

她們用羸弱的肩膀,支撐著為幽州創造財富的“牧業”。

她們餵養的每一頭羊,剪下的每一縷羊毛,最終都將變成幽州織造坊裡精美的毛呢,變成朔方軍將士身上的寒衣,變成神都貴人炫耀的奢侈品,變成支撐蘇慕白宏大計劃運轉的金錢血液。

而她們自己,以及她們在苦役場上掙扎的丈夫、兒子、兄弟,不過是這龐大機器運轉中被消耗的、微不足道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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