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從金榜題名到權傾朝野

第178章 絕望的謝襄

他步履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快步向錦衣衛北鎮撫司和齊牧府邸的方向走去。

神都的夜幕下,一場針對齊牧的敲打與警告,以及由此可能引發的新的暗流,正悄然展開。

而遠在幽州的大好形勢,與神都這權力漩渦中心的蠅營狗苟,形成了冰冷而諷刺的對照。

乾清宮內,龍涎香的氣息依舊沉悶。

隆化帝煩躁地在御座前踱了兩圈,方才命夏守忠去處置齊牧心腹帶來的憋悶感仍未完全消散。

他重新坐回龍椅,目光落在謝襄那份字字泣血的奏摺上。

西海不能亂,謝襄這柄忠心的刀也不能寒了心,更不能再讓林如海藉機坐大。

“來人!”

“奴婢在。”

一旁一個內侍應聲。

“研墨。”

隆化帝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後的決斷。

紫檀御案上鋪開明黃密摺,隆化帝提起硃筆,凝神片刻,筆鋒落下:

“平西將軍、定襄侯謝襄親啟:”

“卿之奏報,朕已詳覽。”

“字字血淚,錐心刺骨!西海重建,關乎國本,將士撫卹,民心所繫,竟有蠹蟲從中漁利,實乃人神共憤!”

“朕已著錦衣衛徹查。然據初步查證,此事恐非閣臣齊牧本意。”

“彼身在內閣,協理事務繁巨,難免為下屬矇蔽,致有失察之過。”

“奸商劣賈勾結轉運官吏,層層盤剝,中飽私囊,方致糧秣器械缺損至此!”

“此等鼠輩,朕必嚴懲不貸,以儆效尤,決不令其再禍西海!”

“朕已嚴令齊牧,西海事無分鉅細,務必親力親為,躬自檢點,絕不容再有此等情弊發生。”

“若再敢因循懈怠,翫忽職守,定當二罪並罰,絕不姑息!”

“卿受朕重託,總督援軍事務,當知朕心。”

“眼下局勢初定,百廢待興,番邦雖暫退,然其心叵測。”

“一切當以穩定大局為重,重整軍備,撫慰黎庶,恢復秩序,方為根本。”

“此乃朝廷大計,朕之殷殷所望!”

“卿忠勇可嘉,夙夜匪懈,朕心甚慰。”

“望卿體察朕意,暫息雷霆之怒,忍一時之憤,以社稷蒼生為念,全始全終,不負朕託!”

“西海之安,繫於卿身,爾其慎之!”

“特諭。”

隆化帝寫完最後一個字,吹乾墨跡,仔細封入密函,加蓋皇帝隨身小璽。

他將信遞給一旁的內侍,聲音不容置疑:

“即刻用八百里加急,以最快速度,直送西海行營,交到定襄侯謝襄手上!不得有任何延誤!”

“奴婢遵旨!”

內侍雙手接過密函,觸手沉重。

他不敢耽擱,轉身疾步而去,安排最精銳的快馬信使。

幾天後,西海行營。

凜冽的朔風捲著砂礫,敲打著中軍大帳的牛皮帳幕。

帳內炭火熊熊,卻驅不散自神都而來的寒意。

奮武營都督、平西將軍、定襄侯謝襄端坐在帥案之後,他剛剛巡視完傷兵營,看著那些因劣質軍械而傷殘、因黴爛糧食而面黃肌瘦計程車卒,心中鬱結難平。

帥案上,靜靜躺著一封來自神都、加急送達的密函,封口處那小小的璽印,沉甸甸地昭示著它的來源。

謝襄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拆開了密函。目光掃過那熟悉的硃筆字跡,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針,扎進他的心裡。

“恐非閣臣齊牧本意……”

“難免為下屬矇蔽……”

“彼身在內閣,協理事務繁巨……”

“已嚴令齊牧……親力親為……”

“望卿體察朕意……忍一時之憤……”

“以社稷蒼生為念……”

謝襄的嘴唇緊抿著,捏著信箋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同西海冬日刺骨的寒潮,瞬間將他吞沒。

謝襄逐字逐句地讀著,讀著皇帝為齊牧開脫的每一個字,讀著將滔天罪責推給幾個所謂“下屬”和“奸商”的輕描淡寫,讀著那看似嚴厲實則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嚴令”,讀著要求他“忍一時之憤”、“以大局為重”的殷切囑託。

希望,如同被風沙撲滅的火星,徹底熄滅了。

“呵……”

一聲短促的、帶著無盡悲涼與嘲諷的冷笑,從謝襄喉間逸出。

他猛地將密信拍在案上,震得筆架上的毛筆一陣亂顫。

“矇蔽?失察?”

謝襄盯著那信箋,眼中是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好一個‘矇蔽’!好一個‘失察’!齊牧這條瘋狗,貪婪無度,爪子都伸到將士的救命糧、傷藥裡了!”

“他手底下的心腹,哪一個不是揣摩著他心意行事的?層層盤剝,中飽私囊,沒有他的默許甚至授意,誰敢?誰能?”

“十成糧餉到西海不足二三!這豈是‘失察’二字能搪塞的?!這分明是縱容!是主謀!”

一股強烈的悲愴湧上心頭。

謝襄明白了,徹底明白了。皇帝不是不知道齊牧的貪婪本性,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罪行有多深重。

皇帝選擇包庇,甚至不惜顛倒黑白,僅僅是因為——齊牧這條瘋狗,現在還有用!皇帝需要這條瘋狗在內閣裡,去撕咬內閣首輔林如海!

為了那所謂的“帝王心術,首重平衡”,為了不讓林如海“一家獨大”,皇帝就可以無視西海將士的血淚,無視重建的艱難,無視他這個前線統帥的泣血控訴!

“平衡……為了這該死的平衡……”

謝襄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他想起了蕭欽言。

當初蕭欽言權勢熏天時,貪墨朔方軍軍需,致使幽州險些失守,無數袍澤血染沙場。

那時,皇帝不也是這般“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為了所謂的“制衡林如海”,最終養癰遺患,釀成了西海慘敗、蕭欽言勾結四王的滔天大禍嗎?

如今,歷史何其相似!皇帝竟絲毫沒有吸取教訓,對著齊牧這條新的瘋狗,又玩起了同樣的把戲!

一種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般纏繞上謝襄的心頭。

齊牧是什麼人?那是條真正的毒蛇!表面清流,內裡陰險狡詐,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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