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辦事。”
清冷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寒冰炸裂,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因極度震驚而失聰的旁觀者耳中。
“滾。”
最後一個字落下,如同重錘砸在趙天麟的心臟上。他“噗通”一聲癱軟在地,褲襠瞬間溼透,一股腥臊味瀰漫開來。
那些跟班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如同拖死狗般拖著徹底嚇傻的趙天麟和凍成冰坨的炎烈。
又手忙腳亂地去摳牆上的柳風,屁滾尿流地消失在街道盡頭,留下滿地狼藉的冰屑和……一個蜷縮在冰寒地面上、瑟瑟發抖的身影。
寒氣散去,地面堅冰未融。
那丹童蜷縮在冰冷的石板上,身上的灼痛似乎被剛才那恐怖的冰寒暫時麻痺了。
他微微抬起頭,臉上沾滿淚痕和灰塵,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如同被雨水洗過的黑曜石。
此刻正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祈求與劫後餘生的茫然,仰望著幾步之外的那個身影——那個一身粗布麻衣。
平靜得彷彿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衝突只是拂去一粒塵埃的少年。
少年周身沒有任何迫人的氣勢,卻像整個世界的中心,連那位宛如神女般強大的慕容家小姐,都心甘情願地站在他身後半步。
是他……是他停下的腳步!是他那輕輕的一蹙眉!
丹童心中有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在吶喊。
他掙扎著,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拖著灼傷的身體,朝著牧舟的方向,手腳並用地爬過去。
動作笨拙而艱難,在冰冷的石板上拖出淺淺的痕跡。
終於,他爬到牧舟腳邊,顫抖著,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咚。”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迴盪在寂靜的長街上。
“求……求您……”少年抬起頭,臉上淚水混著血汙和塵土,狼狽不堪,但那雙眼睛裡的光芒卻異常熾熱,如同在絕望深淵中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火焰。
死死地映著牧舟的身影,“帶……帶我走……做什麼……都行……”
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帶著哭腔和不顧一切的決絕。
身上的粗布丹童服早已破爛,露出的肌膚上新舊焦痕交錯,有的地方皮肉翻卷,還在滲著血絲。
他瘦小的身體因寒冷和疼痛而劇烈顫抖,卻依舊固執地仰著頭,用那雙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眸子,死死盯著牧舟。
牧舟的目光,終於從那狼狽逃竄的趙天麟消失的街角收回,緩緩垂下,落在這匍匐於塵埃中的少年身上。
他的眼神依舊深邃平靜,如同亙古不變的星空,沒有絲毫憐憫的波動。
然而,在那片星淵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雙映著星火的倔強眸子輕輕撥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