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漸明，李青書獨坐院中，一杯接一杯地飲著。
酒液入喉，先是辛辣，後是回甘，最後化作滿腔溫熱。
他的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眼神比平日柔和許多。
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夜色。
“義父，我知道你不是我師父，但......你和他關係很好吧？”
【我跟你師父是最好的兄弟。】
義父的回答乾脆利落，語氣裡少了幾分往日的戲謔，多了些難得的認真。
李青書晃了晃酒杯，月光在酒液中碎成點點銀芒。
“那為什麼......當初你會給自己取名李青書？”
“難道只是個巧合嗎？”
夜風拂過院中的老槐樹，樹葉沙沙作響。
義父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
【曾經你師父遇到一位高人，說他命中註定會收一個叫李青書的徒弟，將來名震修行界。】
李青書的手微微一頓。
【那時候我跟你師父都不信。】
義父的聲音裡也帶上了幾分懷念的味道。
【因為他壓根沒打算收徒，直到那天在落葉城外遇見了你。】
夜風捲著落葉，李青書的手指輕輕撫過師父留下那把劍的劍鞘，粗糙的觸感帶著歲月的痕跡。
【你師父留下的這把劍，當年可是讓整個修行界聞風喪膽。】
義父的聲音裡帶著久違的豪氣，
【青雲劍出萬邪退避，這話可不是白叫的。】
李青書低頭凝視著劍身上若隱若現的雲紋。
“那後來呢？”
【後來？】
義父輕笑一聲。
【我比你師父先走一步，他也心灰意冷，帶著這把劍隱退了。】
酒罈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李青書眉頭緊鎖。
“先走一步是什麼意思？師父他......為何沒給你報仇？”
月光忽然暗了下來，義父沉默良久，才緩緩道。
【當年修行界，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夜風驟急，院中老樹的枯枝簌簌作響。
【正派有數多宗門鼎立，邪修同樣派系林立。】
義父的聲音漸漸低沉。
【血煞門煉活人為丹，陰傀宗驅屍為兵，往生教以嬰孩祭器......枯葉教在其中，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
李青書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
【那時候我和你師父啊，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在破廟裡滴血為誓，要斬盡天下邪修。】
月光忽然明亮了幾分，照在青雲劍斑駁的劍鞘上。
李青書彷彿看見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搖曳的燭火前擊掌為盟。
【我們確實做到了。】
義父輕笑一聲
【血煞門、陰傀宗、往生教...一個個所謂的魔教在我們劍下灰飛煙滅。】
酒罈咚地一聲落在石板上，李青書突然問道。
“那枯葉教為何始終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