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菲沙河上游,水勢已不甚洶湧,裸露的河灘上,傳說中的狗頭金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勾動著無數貪婪的目光。此刻,這片寧靜(卻暗藏殺機)的河畔,卻即將成為血與火的煉獄。
明軍的主力並未第一時間投入攻城拔寨的戰鬥。按照韓景澤的計劃,第一波攻勢,由渴望復仇的「野人團練」打頭陣。連長唐吉·馬卡率領著他不到八十人的部下——主要由爐石虎地、浩客梅勒、特花納等被努克薩克毀滅部落的復仇者組成。他們眼中燃燒著刻骨的仇恨,手中緊握的,不再是傳統的骨矛石斧,而是加裝了刺刀的永樂五年式火繩槍!隊伍中間,還推出了三門看起來頗為沉重、由青銅鑄造的擲彈筒。這就是他們向強大仇敵發起挑戰的底氣所在!
河對岸,努克薩克新酋長阿豪·霍馬親自壓陣。他身後,是足足五百餘名精心挑選的努克薩克及其附庸部落的戰士。他們身披最好的皮甲,甚至部分人穿著從特花納人那裡繳獲或交易來的明軍胸甲,手持鋒利的鋼刀鋼矛,弓箭手也已搭箭上弦。人數和體格上的絕對優勢,給了他們最初的信心。阿豪需要這場「試探性」的防禦戰,來驗證他的猜想,並鞏固自己的權威。
「為了熊靈!為了死去的親人!殺光這些背信棄義的外來者!」阿豪振臂高呼,試圖用仇恨凝聚士氣。
「吼!」五百多名部落戰士發出震天的咆哮,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衝過淺灘,向著唐吉·馬卡的陣地發起了兇猛的衝鋒!大地在他們腳下震顫,聲勢駭人。
唐吉·馬卡面色冷峻,死死盯著衝來的敵人,計算著距離。他身邊的團練士兵們,雖然緊張地吞嚥著口水,但握著火繩槍的手卻異常穩定——他們等待這一天太久了。
「穩住!聽號令!」唐吉低吼。
站在陣後稍高處的趙小七(戴罪立功,擔任訊號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衝鋒的敵潮進入有效射程。
「哐!!!」趙小七用力敲響了手中的銅鑼!
「第一排!放!」唐吉·馬卡的聲音撕裂了空氣。
「砰!砰!砰!砰!!!」一排沉悶而震耳的爆鳴聲響起!白煙瞬間從火繩槍陣中瀰漫開來!灼熱的鉛質彈丸被火藥燃燒膨脹出的巨大氣體推力高速衝出槍管,如同一陣致命的金屬風暴,猛地撞入努克薩克聯軍密集的衝鋒陣型中!
「噗嗤!噗嗤!啊——!」慘叫聲瞬間壓過了衝鋒的嚎叫!衝在最前面的十多名努克薩克勇士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向後栽倒!鉛彈擊中軀幹,立刻就是一個碗口大的恐怖豁口,內臟和鮮血噴湧而出;擊中四肢,則是瞬間骨骼碎裂,肢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斷裂!中彈者的慘狀極其駭人!
衝鋒的浪潮為之一滯!後面跟進的那些來自附庸部落的戰士,大多隻是聽說過「巨魚部落」有神奇武器,卻從未親眼見過如此血腥高效的屠殺!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
「勇士們!衝啊!不能停!」阿豪·霍馬在後方聲嘶力竭地大吼,試圖穩定軍心,「他們的神器只能用一次!衝過去!撕碎他們!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頭上插著象徵酋長身份的鷹羽,阿豪·霍馬的鼓動起到了一些作用。想起瘟疫中死去的家人,想起部落被征服的屈辱,許多戰士再次紅著眼睛,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猛衝!弓箭手們也忍不住開始拋射箭矢,但稀稀拉拉的骨箭石箭大多落在明軍陣前,構不成實質威脅。
然而,就在他們猶豫和重新發起的這短短十幾秒內——「第二排!放!」唐吉·馬卡的命令冰冷而無情。
「砰!砰!砰!!!」又一排齊射!白煙再次噴湧!又是近二十名衝鋒者慘叫著倒地!
與此同時,那三門一直沉默的青銅擲彈筒,也發出了怒吼!
「轟!轟!轟!」小型的開花彈或者密集的霰彈被射入空中,然後在努克薩克人群較為密集的後方或側翼凌空爆炸或散射開來!四濺的破片和鉛珠如同死神的鐮刀,瞬間又掃倒了一大片!一輪擲彈筒攻擊,就造成了近五十人的死傷!
慘烈的傷亡已經超出了這些部落戰士的心理承受極限!然而,更深的絕望還在後面!
「嗚——嗡——!」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呼嘯聲從河面上傳來!只見停泊在稍下游河面的幾艘明軍救生艇也加入了戰鬥!六門小炮依次開火!
實心的鐵球炮彈帶著巨大的動能,狠狠地砸進努克薩克衝鋒隊伍的中後段!這些炮彈或許不能爆炸,但它們落地後瘋狂地彈跳、翻滾,在密集的人群中硬生生犁出一條條血肉模糊的通道!凡是被蹭到、碰到,非死即殘!
恐怖的炮聲、瀰漫的硝煙、四處飛濺的殘肢斷臂和內臟碎片、以及同伴們臨死前淒厲到變形的慘嚎……這一切徹底摧毀了努克薩克聯軍戰士僅存的勇氣和仇恨帶來的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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