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紙鳶張所說,他剛剛告辭離開沒多久,已經有人找上門來。
找上門來的是東市的一個牙郎,自稱收了五兩銀子送一封信上門。牙郎本還想從樂山這裡討些賞錢,直到被韋雪扣下審問才嚇得屁滾尿流,樂山明白從他身上也找不出更多線索,才把他放了。
信的內容很簡單,今日卯時,在江邊渡口交人。劫匪只有一個條件,他們要湛盧寶劍。
“怎麼辦?”樂山、韋雪和鹿呦呦三人坐在書房商量對策。
“看來賊人對我們的情況瞭如指掌,原來是為那湛盧寶劍而來。”
“會是什麼人?”樂山心頭一緊,湛盧寶劍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
“定是知道湛盧神蹟,並想用他有所圖謀的人。”
“是什麼人不重要,關鍵是要確保懷遠的安全。”
“既然他們要湛盧,便給他們,想來他們不會對懷遠怎麼樣。”鹿呦呦心直口快,卻是一語中的。
“如果他們只是知道湛盧的威力,卻不知湛盧的秘密,那換回懷遠不是難事。但萬一他們知道了開啟湛盧神蹟需要你們太平嫡脈的鮮血,那就不好說了。”
“你是說寶劍和懷遠,他們都不會放過?”
“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秘密,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韋雪神色暗淡,她的心中早就想過了一百種可能。
“要不要去找北冥教的人幫忙,多些輔佐,以防萬一?”鹿呦呦站起身,即刻便想去找那紙鳶張。
“我們不清楚對方的底細,還是不要旁生枝節,就我們三人去最為穩妥。”
“再說時間也來不及了,還有一個時辰便是卯時,對方就是不想讓我有時間準備。”
事不宜遲,樂山、韋雪和鹿呦呦立刻動身,寅時三刻便已經來到了碼頭。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運河上果然划來一艘小舟。
舟上之人提著個燈籠,一襲黑衣,戴著個鳥形面具,彷彿暗夜裡的幽靈。韋雪看著那面具,覺得似曾相識。
“寶劍帶來了?”幽靈開口說道。
“孩子呢?”樂山用自己的燈籠照了照手中的寶劍,隨即問道。
“抽出來看看。”
樂山不得已,拔出了湛盧,寒光一閃,所有人手中的燈籠都變得暗淡無光。
“孩子呢?”樂山將寶劍入鞘,再次質問道。
“在那邊!”黑衣人朝著後方的運河河面指了指。
樂山、韋雪和鹿呦呦展目望去,不遠處的河面上,隱隱約約還有一艘輕舟,舟上也同樣亮著燈籠。
“把寶劍給我!”幽靈伸出手,便想拿過湛盧。
“我怎麼知道我的孩子在不在那船上?”
“讓那婦人隨我過去瞧一瞧便知。”幽靈猶豫了一下,他忌憚樂山的武功,又見韋雪手裡也拿著寶劍,便用手裡的燈籠指了指鹿呦呦說道。
鹿呦呦衝著韋雪和樂山點了點頭,跳上幽靈的小舟離去,不一會河面上的兩點亮光彙集在了一處。
“李大哥,是懷遠!”寂靜的黑暗中,傳來了鹿呦呦的聲音,韋雪的懸著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很快剛剛那艘小船又劃了回來,還沒靠岸船上的黑衣人便說道:“你把湛盧交給我,我們離開之後,會把那條船留給你婆娘,她自會劃回來。”
樂山看向韋雪,韋雪點了點頭,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鹿呦呦在懷遠身邊,還是多了一分保障。
樂山無奈之下把寶劍交給了黑衣人,眼看著輕舟快速的離去。很快,河面上的兩點燈籠燭火再次彙集到一起,又很快分開,一支朝岸邊靠近,一支飄向了遠方。
“呦呦,你和懷遠還在嘛?”樂山高聲呼喊著。
“我們都在,正在回來!”
此時天色已漸漸的亮了起來,模模糊糊的能看到鹿呦呦身前護著一個孩子,而她自己正在努力的划槳。
鹿呦呦雖然拼盡全力,韋雪還是急不可待,站在岸邊心急如焚,大聲催促著“快些,快些!”
未等輕舟靠岸,樂山已經飛身而起,如蜻蜓點過水麵來到了船上,接過鹿呦呦手中的船槳,迅速將船劃到了岸邊。
鹿呦呦顧不上心慌氣喘,趕緊把孩子遞到韋雪懷中,韋雪就著剛剛發亮的天色看著懷遠的小臉蛋,喜極而泣。
“看來他們並不清楚湛盧的秘密。”鹿呦呦氣喘吁吁,她剛剛一直非常緊張,直到自己小船上的黑衣人跳上同伴的輕舟離去,才稍稍舒了一口氣。他們只要湛盧,不要孩子,說明他這夥人並不知道湛盧的神蹟需要太平公主的血脈才能開啟。
鹿呦呦的話還沒有說完,樂山已經再次划船離開了岸邊,只留一下了一句話:“你們照顧孩子,我去追那夥賊人!”
鹿呦呦本想喚住他,怎奈樂山催動內力,船槳掄動如風,輕舟已經消失在晨霧之中。
“李大哥這麼在乎湛盧嘛?”鹿呦呦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問韋雪道。
“也許是怕賊人再來,想去弄個清楚吧。”韋雪像是在回答鹿呦呦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湛盧也一直是韋雪的心病,她不知道樂山一直不願意放棄湛盧倒是因為此乃祖母的遺物,還是他有執念未泯。
“呦呦,謝謝你救了懷遠。”這次鹿呦呦如此奮力的救了自己的兒子,讓她心中一掃這些年來對呦呦的芥蒂。
“阿姊這是什麼話,都是一家人!”鹿呦呦雖然喘息未平,但韋雪的語氣讓她覺得一切的努力都值得。
“我們先回去吧,免得旁生枝節。”
“李大哥不會有事吧?”
“他也未必追的上那些人,即便追上了,他武功那麼高,當今武林應該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韋雪也是擔心樂山的,抑或覺得他不該去追,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差一點成為了她們和李樂山的最後一面。
放下韋雪和鹿呦呦抱著懷遠回家不表,再說樂山漸行漸遠,沒多久便來到了出海口,只見不遠處的晨霧中有一艘大船停泊在海面上,剛剛那兩個黑衣人的小舟正傍在大船旁。
這夥人看來是早有準備,打算要從海上離開。
太陽終於從海平面上躍了出來,大船也已經起錨,緩緩的朝著初升的朝陽駛去。
樂山奮力追趕,怎奈海面不同與運河,波濤洶湧的海浪把樂山的小舟拍的起伏顛簸。等到終於靠近的時候,周圍已經是在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中了。
好不容易靠近了大船,樂山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來到了甲板之上。
五重硬帆在朝霞中漸次開啟,像巨鵬伸展它綴滿補丁的羽翼,鹹腥的海風掠過鎏金螭吻的鱗甲,將帆上的青雀旗和甲板上的二十八星宿彩繪都吹得簌簌作響。
綱首正在指揮著船員們揚帆,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摸上了甲板,直到樂山落在他的身邊,一把鎖住了他的喉嚨,方才反應過來。
“帶我去見你們的首領!”
綱首很快從震驚從恢復了過來,故意“咿咿呀呀”地說著樂山聽不懂的語言,卻把水手們都招了過來。
說是水手,卻又不是普通的水手,每個人都身帶利器,很快就把樂山圍在了中間。
樂山又怎麼會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冷笑了一聲道:“都不怕死嘛?”同時將另一手放在了綱首的肩頭輕輕一用力,立刻傳來了骨頭碎裂和綱首慘叫的聲音。
“不必為難他們。”突然有聲音從甲板的上層傳來,那聲音是如此的耳熟。
樂山順著聲音的方向抬眼望去,頭頂上出現了幾個人,一左一右貌似是剛剛用懷遠交換湛盧的黑衣人,而中間那人坐在一個特製的四輪車上,正對著陽光,樂山看不清他的臉。
“樂山,別來無恙啊!”
樂山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已經分辨出了他的聲音,那是他久違,卻又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天賜!”樂山忍不住脫口而出。
話音未落,樂山已經徑直飛落在了那四輪車跟前,這下他看清了那人的臉,果然是史天賜沒錯,只是與從前相比,留起了絡腮大鬍子。
“天賜,怎麼會是你?我們都以為你已經......”
“以為我已經死了?”
“僕固懷恩造反被平定之後便沒了你的訊息......”
“僕固懷恩死了,但我並沒有。”
“那你為何不來找我們,又為何要擄我的兒子,讓我用湛盧來交換?”
“我原本想靠太子,不,是當今的天子幫我復興突厥大業,沒想到李豫背信棄義,為了他對回紇的承諾把我出賣了,我只能投靠僕固懷恩!”
“你的事我們已經聽蔣靈兒說了。”
“蔣靈兒,她也背叛了我!”
“你怎麼能這麼說,是你一心只想著突厥復國,若不是蔣姑娘把寧兒送到我這,他們母子恐怕都會被你的反叛所拖累!”才說了沒幾句話,樂山發現眼前的史天賜,已經不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史天賜了。
“我來問你,是不是你殺了蔣靈兒的阿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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