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青城

第70章 鳳伽異

“我們只是旅人,前些日子也曾來過,卻沒有如此遭遇。”

“今時不同往日,王子殿下剛剛還抓了一個大唐的女細子,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她的同黨。”

聞聽此話,樂山心中一驚,軍士口中的女奸細莫非就是韋雪,如果她真的落在了南詔人手中,豈不是有性命之憂。想到此處,急火攻心,把寶劍往軍士手中一丟,道:“我們的武器只是途中防身之用,不讓帶就不帶,交給你快些搜查,不要耽誤了我們進城打尖住店。”

軍士們把車馬裡外都檢查了一遍,天賜的雪花劍是卷在腰間,並沒有被發現,見沒有什麼大的異樣,就把一行人放進了城。在城中客棧安頓之後,樂山決定隻身夜探王子營帳。

王子的大軍駐紮在翠湖畔,王子本人也沒有入住昆明縣城的郡守府邸,而是住在大軍的營帳之中。樂山藝高人膽大,趁著月黑風高,偷偷的摸入大營。

營門的鐵索在風中發出裂帛之聲,戍卒們正將火油潑向木柵,焦黑的骨頭突然爆出幽藍的火苗。幾十架床弩在月色下張開獠牙,彷彿正在等待將敵人吞沒的鐵獸。守夜計程車兵扛著橫刀在營長帳之間巡邏,蘸滿月色的刀鋒,彷彿要為星象添上新痕。

連營中大部分的帳篷已經偃旗息鼓,只有幾個還亮著燈火,其中一個有士兵把守的金頂圓羅篷帳引起和樂山的注意。樂山潛到大帳後面,點中了一個守衛的穴道,奪了他的配刀同時隱藏在他背後,悄悄察看帳中的情況。

帳中燈火通明,樂山看過去的方向正是入口,只見韋雪正坐在大帳之中。背對樂山的帳中虎皮靠背椅上,也坐著一人,正和韋雪面對面在說話,周圍一圈南詔士兵垂手而立。

“我就不回去!”隱隱約約能夠聽到韋雪的聲音。

“你在這裡太危險了。”

“我死都不會回去的。”韋雪的口吻變得更加堅決了。

“來人啊!”虎皮椅上的人發號施令,樂山以為他是要對韋雪不利,刻不容緩,縱身躍了進來。

“什麼人?”士兵們剛剛反應過來,人影已經落在了虎皮椅之後,佩刀正架在剛剛說話之人的脖頸上。護衛們紛紛拔刀向前,有一隻褐色老鷹也張開了翅膀,發出一聲尖厲的鳴叫,直勾勾的盯著樂山。

“小叫花子!”韋雪初見之下,高興異常,脫口而出呼喚樂山的名字。

“我來救你,你別怕!”樂山手腕用力,怒目而視眾人,道:“都給我退下,不然要他的命!”

“誰要你救!”韋雪剛剛還激動萬分,一瞬間又想起自己還在生樂山氣,臉漲得通紅,扭頭賭氣不理他了!

“快跟我走。”樂山用鋼刀架住南詔主將的脖子,示意韋雪快些跟自己離開。

“你把刀放下。”誰知道韋雪不但沒有動,反而對樂山說道。

樂山不明所以,心裡猶豫,手上卻不敢放鬆。

“他是我鳳哥哥。”韋雪見樂山不肯把到放下,只能繼續解釋道,“我與他是舊相識,他不會傷害與我,你也不可傷他。”

原來這南詔的主將就是大王閣邏鳳的長子鳳迦異。當年南詔王閣邏鳳曾將兒子送到長安做質子,鳳迦異常常出入侍郎府,與韋雪是多年的玩伴。後來玄宗皇帝賜婚,鳳迦異婚後便回到了南詔。韋雪心中一直記著這位鳳哥哥,但兒時的情愫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在樂山等人面前便從未提起。

鳳迦異看見韋雪和樂山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了大半,呵退了圍上來的手下,樂山自然也放下了刀。

“靈兒姐姐他們呢?”韋雪問道。

“在城中客棧。”

“既然是二小姐的朋友,我命人一道接到來便是。”鳳伽異吩咐道,“如今兩軍交戰,甚是危險。”

“今日時候已經晚了,二小姐早些歇息,等明日你的朋友們都到了,我正好有事與各位商議。”

鳳伽異說完便向著大帳門口走去,那隻老鷹飛到鳳伽異的肩膀一併離開。樂山和韋雪四目相對,心中都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樂山正想解釋,韋雪卻一賭氣甩手也離開了帳篷,只留下樂山在原地發呆。

第二天,鳳伽異將樂山、韋雪、史天賜,蔣靈兒請到了一處,講述了大唐與南詔戰爭的前因後果。

原來這南詔國古為蠻荒之地,分為東爨和西爨兩個主要部落,也就是漢人所稱的烏蠻與白蠻。烏蠻族大姓為孟,三國時諸葛亮南征,七擒孟獲,建寧郡爨習,就在這裡。到了本朝,西洱河地區又分裂成六個大的部落,以酋長為王,先後成立六個詔,分別是蒙嶲詔、越析詔、浪穹詔、邆賧、施浪詔和蒙舍詔,六詔勢力大致均等,不相臣服。而鳳伽異一族就屬於六詔中的蒙舍詔,因為地處所有部落的南方,亦稱南詔。南詔國王姓蒙始祖名舍龍,太宗時讓位給其子細奴邏,後被高宗任命為巍州刺史,從此臣服與大唐。後五詔與河蠻部落,受吐蕃威脅,常棄唐歸附吐蕃,而南詔始終附唐,因而得到唐的支援。玄宗封鳳伽異之祖父皮邏閣為臺登郡王,後賜名蒙歸義,進爵為雲南王。並給與輜重支援,皮邏閣據此接連戰勝河蠻,取太和城,後乘勝兼併五詔。當時唐與吐蕃爭奪安戎城,戰事激烈,皮邏閣攻五詔,有牽制吐蕃的作用。因此唐派遣中使王承訓、御史嚴正誨參與其軍事,先滅越析,次滅三浪,又滅蒙嶲,很快統一了六詔,成立以西洱河地區為基地的南詔國。南詔由此統一,而鳳伽異的祖父也成為第一任的南詔王。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南詔與大唐各有自己的想法:南詔國王想繼續兼併,成立一個大白蠻;而唐力助南詔統一,是想南詔出更多的力去牽制吐蕃,而不是繼續擴張。因此二者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明顯。這種矛盾,在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和他的屬官即姚州太守張虔陀上任之後,變得更加不可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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