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獄沒有成功,卻引起了安祿山的怒火中燒,決定提前行刑,將顏杲卿凌遲處死。
對於顏杲卿的抵抗和背叛,安祿山是恨之入骨,特意將幾人押上了金鑾寶殿親自審問,以解心頭之氣。
“你本不過是個小小的范陽戶曹,是我保舉你為判官,沒幾年又升你到太守之位,我如此厚待與你,你為什麼造我的反?”安祿山坐在龍椅上,碩大的身體像一座肉山。
顏杲卿誓死不跪,此刻被幾個御林軍強行按在地上。
“你本來不過是營州牧羊的一個羯奴,天子一直把你升到了三鎮節度使,又有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造他的反?”顏杲卿不卑不亢,反唇相譏道,“我顏氏一族,世代皆為唐臣,祿位皆為朝廷所授,我詐降與你,就是要給你釜底抽薪的一擊。我為國討賊,恨不得親手殺了你,臊羯狗,莫廢話,趕緊殺了我便是!”
安祿山氣的渾身發抖,示意左右把顏季明帶下法場。
“阿爺,孩兒先走一步。”顏季明被儈子手拖行著,卻面不改色。
“我再問你一次,降還是不降?”安祿山想用顏季明逼顏杲卿就範。
顏杲卿扭過頭去,理也不理。
一瞬間,顏季明已經身首異處,顏杲卿卻神情坦然,看的安祿山怒不可遏。
“給我拉下去,千刀萬剮!”
天津橋上,顏杲卿和副將袁履謙已經被綁在欄杆上等待行刑,橋的兩側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樂山也在其中。
隋煬帝楊廣即位後,遷都洛陽。他在漢魏故城以西重新選址建起新的都城。新城南跨洛河,面朝伊闕,這就需要在洛河上建一座橋,便是這這天津橋。天津橋起初是鐵索聯橋,後在瓦崗軍攻打洛陽時被起義軍焚燬,唐貞觀十四年重建,待到開元年間,玄宗皇帝下旨改建,建的是石柱橋,又稱洛陽橋。橋長三百步、寬二十多步,橋上有欄杆、表柱、四角亭;橋兩端有集市和酒樓。
顏杲卿的行刑已經開始,全身上下被剝光了衣服,儈子手正從他的腳上開始一刀一刀的肢解,鮮血很快順著橋面流入了洛河。
橋上哀嚎一片,原來顏杲卿的幼子顏誕、侄子顏詡已經都被截去了手腳丟在橋上看著自己阿爺、叔父被凌遲。
“吾兒莫怕,顏詡莫怕,我們就要一起去見你們的阿兄季明瞭!”顏杲卿正義凌然道,“我顏家世代忠良,死則死已,莫在賊人面前失節!”
儈子手把割下來的肉一片一片的丟進洛河裡餵魚,監斬的太監在一旁陰陽怪氣的發號施令道:“三千刀,一刀都不能少,別讓他死的那麼痛快!”
“安賊,羯狗,不得善終!”顏杲卿破口大罵安祿山道,“反賊天天下人人得兒誅之!”
“先把他的舌頭割下來,讓他胡言,把心臟留下,皇帝要留著下酒。”
劊子手隨即鉤斷了他的舌頭,顏杲卿的罵聲變得含糊不清。
“王承業你貪功怕死,欺瞞聖上,見死不救,當受千刀萬剮!”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原來是同樣被截去手腳丟在地上的副將,袁履謙。
圍觀的百姓搞不清袁履謙在罵誰,樂山卻知道他在罵太原尹王承業。常山被圍,顏杲卿曾向兵精糧足的羽林大將軍太原尹求援,王承業卻虛與委蛇,按兵不動,從始至終沒有派出一兵一卒,比起敵人安祿山,袁履謙覺得見死不救的同僚更加可恨。
“那王承業偷了爾等誘殺我阿兄的功勞,盼著你們早死,又怎會來救你。”誰知道旁邊居然有人接話說道,原來是敵將何千年的弟弟。
“啐!”袁履謙絕望的呼號,“顏大人,你聽到了嘛,羯狗該死,王承業更該死!”
“我看你怎麼先死!”何千年的弟弟咬牙切齒的說。
“啐!”袁履謙一口血吐到何千年弟弟的臉上,罵道,“奸佞之輩,君子死於義,豈是爾等小人所及!”
何千年的弟弟被啐的滿臉是血,氣急敗壞的嘶吼道:“把他也給剮了,剮了他!”
就這樣,一代忠烈顏杲卿滿門和袁履謙被叛軍千刀萬剮,樂山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心底無比自責是自己的衝動行事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樂山雙眼通紅,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天津橋,靈魂彷彿離開了身體,他並不知道身後有人已經盯上了他。
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也沒有吃東西了,樂山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街市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來哦,來哦,新出鍋的驢肉湯!”經過一家飯店門口,小二正在賣力的吆喝。
樂山抬起頭,看見門臉上三個字“水仙頭”,這名字倒是素雅,便走了進去。
店小二看了樂山一眼,皺了一下眉頭,但是開門做生意,也不便阻攔。原來樂山穿著一身素衣,揹著個大光頭,手裡又拿著把寶劍,不僧不俗,不文不武,讓人頗感怪異。
樂山坐定,卻不知道吃什麼。
“客官,新出鍋的驢肉湯來一碗嘛?”店小二湊上來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殷勤的問道,“本店的驢肉湯可是這洛陽城裡數一數二的。”
驢肉湯很香,整個飯店裡都瀰漫著這個味道,但是樂山一想到顏杲卿被凌遲,顏季明被斬首的情景就作嘔。
“給我來一壺酒,兩個火燒。”但是身體的飢渴和疲憊還是告訴自己要吃些東西。
“好嘞。”小二應聲,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大清早的跑到咱店裡來喝酒吃燒餅。
“老於,剛剛去看行刑了嘛?”旁邊的一桌客人正在聊天。
“有啥好看的,天天都有,我沒去。”老於是個生意人打扮。
“今天這個可不同,凌遲!”旁邊那人壓低了聲音。
“那你還吃的下去?”老於看著旁邊那人,捧著一碗驢肉湯吃的正香。
“又不是第一回見,咱就看個熱鬧。”
“殺的是誰啊?”
“不知道。”
“殺的是誰你都不知道,看的什麼熱鬧?”
“無非是大唐的抵抗軍唄,這李唐的江山都快丟完了,還真有不怕死的。”
“唉,莫談國事,洛陽城裡耳目眾多。”老於岔開了話題道,“最近生意怎麼樣?”
“不太好做,兵荒馬亂的,道路受阻,運一趟貨的價格是之前的三倍。”說話的人放下手中的驢肉湯,豎起三個手指。
“我有一批貨想送到那邊去。”老於壓低了聲音,用手指了指西邊說道,“有沒有門路?”
門口剛巧走進來一個人,老於嚇的趕緊把手指縮了回來。幸好來人只是個書生,找了個角落坐下,自顧自的要了碗驢肉湯。
“那就更難了,你知道現在官道都被軍隊佔了,而且往那邊運東西,查的也嚴。”
老於也知道現在的情況,當然想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價格貴的離譜,做生意的人總還是要考慮成本的。
“我勸你再等一等,聽說長安不久便要......”
“這麼快?”
“幫我運貨的商隊說,潼關已經失陷了,長安已無天險可守。”
“沒想到大燕的軍隊能如此摧枯拉朽,李唐竟如此不堪一擊。”
“咱小老百姓,管他誰贏誰輸,戰爭早點平息,咱才有好日子過。”
老於點點頭,心裡還在盤算著自己的生意要怎麼維持。
就在這時,有兩個官兵走了進來,徑直來到樂山的面前。
樂山剛吃了半塊燒餅,喝了兩口酒,神志還沒有恢復過來,便被圍住了,心知不妙。
“身份文牒拿出來!”
“說你呢!”見樂山沒有反應,官兵又催促了一聲。
樂山知道眼前的幾個小兵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又不願在客店裡動手傷了無辜,於是緩緩的站起來說道:“我跟你們走便是。”
官兵見樂山佔了起來,紛紛抽出兵刃,可把吃飯的客人們嚇得不清。
官兵們押著樂山走了出去,只留下飯店裡的客人們議論紛紛。
“什麼人?”
“不知道啊!”
“看那樣子,不像好人啊,和尚還拿刀?”
“那是劍!”
“我要是店家,我也報官。”
“這年頭,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說得清啊......”
來到了外面的街市上,樂山可就沒了顧忌,只稍一運真力,壓在他肩頭的幾把官刀立刻被彈開。樂山也不願在鬧市傷人,一提氣,施展輕功,踩著摩肩接踵的人頭飛了出去。
“抓住他!”官兵們大驚失色,連忙分開人群追趕。
路上的老百姓只覺得頭頂被踩,空中有人影飛過,這是大白天見了鬼了。
樂山一口氣奔出了一里多地,以為總算甩掉了追兵,剛想喘口氣,卻發現迎面又來了不少官兵,其中還夾雜著紫衣人,應該是拱衛司。
樂山轉身嚮往回跑,卻發現剛剛的追兵已經趕了上來,無奈只有拔劍迎敵。
樂山的武功遠在這些官兵之上,無奈對方人多勢眾還有拱衛司的高手,一時間竟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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