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蕊抬頭，震驚地看著葉凡。
“你怎麼知道？”
葉凡沉默。
“你叫什麼名字？”
她追問。
搖頭。
“家在哪裡？”
葉凡露出茫然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麼，但很快痛苦地搖頭。
“你...是不是學醫學瘋了？”
黃小蕊半開玩笑地問。
又是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這些醫學知識？”
葉凡指了指她的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是聽我背下來的？”
黃小蕊瞪大眼睛。
“可我只背了一遍啊！”
她不信邪，繼續提問。
“細胞和組織三種壞死的基本型別是什麼？”
“凝固性壞死、液化性壞死和纖維素樣壞死。”
葉凡不假思索地回答，連她背誦時的停頓和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凝固性壞死的病理性特點？”
黃小蕊聲音發顫。
“壞死組織呈灰白或灰黃色，乾燥、堅實，與健康組織分界清楚。”
葉凡流暢地複述。
“鏡下觀，壞死細胞結構消失，但組織輪廓可保留一段時間。”
黃小蕊對照手機上的筆記，一字不差。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哪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簡直就是人形錄音機！
“你以前...是學霸？”
她小心翼翼地問。
葉凡點頭，又搖頭，眼神飄向遠方。
“研究什麼專業的？”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黃小蕊繼續埋頭苦讀。
夜市的人流漸漸稀少，不知不覺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
黃小蕊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抬頭看了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
“該回去了。”
她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疲憊。
蹲在路邊發呆的葉凡像是接收到某種訊號，機械地跟著站了起來。
他動作僵硬得像個生鏽的機器人，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在昏暗的路燈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喂，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黃小蕊轉過身，歪著頭打量這個三天前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夜市攤前的怪人。
葉凡茫然地搖頭，長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髮梢還沾著幾片不知從哪裡帶來的枯葉。
黃小蕊咬著下唇思考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那我叫你阿怪好了，反正你這麼奇怪。”
她為自己的創意感到得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葉凡——現在應該叫阿怪了——點了點頭，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異議。
他的目光越過黃小蕊的肩膀，落在遠處某個看不見的點上，彷彿那裡有什麼吸引他的東西。
“喏，給你。”
黃小蕊從揹包裡掏出一個塑膠飯盒，裡面是她特意留的烤冷麵。
“雖然涼了，但味道應該還行。”
阿怪盯著飯盒看了幾秒，然後緩慢而堅毅地搖頭。
這三天來，黃小蕊試過給他各種食物，從包子到炸串，甚至她最拿手的麻辣燙，但阿怪除了偶爾喝點水外，對任何食物都毫無興趣。
“你是不是道士啊？在辟穀？”
黃小蕊半開玩笑地問，同時伸手在阿怪眼前晃了晃。
阿怪的眼睛一眨不眨，空洞得像個無底深淵。
黃小蕊嘆了口氣，把飯盒塞回包裡。
“真是個怪人。”
她走向停在路邊的電動車，阿怪像條忠犬一樣默默跟在後面。
夜風拂過黃小蕊的臉頰，帶著初夏特有的溫熱。
後視鏡裡，阿怪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他走路的樣子很奇怪，像是每一步都在適應地球的重力。
轉眼三天過去。
黃小蕊盤腿坐在床上，托腮觀察著窗外的阿怪。
這三天裡，阿怪不吃不睡，只是偶爾喝點自來水，卻沒有倒下。
他消瘦了些，嘴唇乾裂起皮，但精神狀態反而比剛見面時好了許多。
“你不會是外星人吧？”
黃小蕊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科幻電影裡的情節。
“來地球尋找合作伙伴，一起拯救宇宙什麼的...”
阿怪站在院子裡，仰頭望著天空，姿勢僵硬得像個雕塑。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顯得更加神秘。
白天阿怪就在她家門外待著，晚上陪她出攤。
他像個無聲的影子，黃小蕊去哪他就跟到哪。
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發呆，或者——這讓黃小蕊一度很尷尬——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胸部看。
起初黃小蕊會臉紅心跳，後來才發現阿怪感興趣的其實是她脖子上掛著的護身符。
那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一塊方方正正的白玉，上面刻著奇怪的紋路。
“你到底在看什麼呢...”
黃小蕊躺在床上，舉起胸前的護身符對著燈光端詳。
白玉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內部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地圖的線條。
這天傍晚，黃小蕊提前收攤回家。
她把電動車停在院門外，剛拿出鑰匙，阿怪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拉到身後，整個人貼在門上，神色警惕。
“怎麼了？”
黃小蕊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透過門縫，她看到院子裡有人影晃動。
心臟一緊，她推開阿怪，怒氣衝衝地用鑰匙開門追了進去。
院子裡，一個膚色偏黑的中年女人正用老虎鉗子撬開她藏在花盆下的鐵盒，鈔票和存摺散落一地。
女人貪婪地蹲在地上撿錢，聽到動靜後抬頭，臉上帶著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理直氣壯的表情。
“黃嬌嬌！”
黃小蕊氣得渾身發抖。
“你幹什麼！”
被叫做黃嬌嬌的女人迅速把存摺和幾張大額鈔票藏在身後，黃小蕊的第一反應卻是去撿地上的一張照片。
就在她彎腰的瞬間，黃嬌嬌一腳踩在了照片上。
“抬腳！”
黃小蕊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黃嬌嬌掃了眼腳下的全家福，無所謂地抬起腳。
“你爸媽都死了，留著這破照片有什麼用？”
“你是我姑姑！怎麼能這樣！”
黃小蕊撿起照片，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灰塵。
照片上年輕的父母抱著剛滿週歲的她，笑容燦爛得刺眼。
黃嬌嬌展開存摺，眼睛一亮。
“喲，存了不少嘛。我拿走這個月的房租。”
“房租我已經給你了！”
黃小蕊上前一步。
“那是我存的學費！還給我！”
黃嬌嬌不以為意地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