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百里加急的快馬奔入京都,驛卒嘶啞的報捷聲在長街上回盪開來。
“大捷!青州大捷!”
“許公爺蕩平顧逆,收復宋洛!”
報捷聲一傳十,十傳百,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整個京都。
捷報所過之處,沸騰的民眾們紛紛湧上街頭。
歡呼聲此起彼伏。
因為接連立下大功,再加上許琅本身外貌俊朗,又加之才華橫溢,所以現在的他儼然是京都民眾們的偶像一般。
“姐,公子好厲害啊!”
春滿樓三樓窗邊探出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子,看著樓下正在為許琅歡呼的隊伍,不由發出了感慨。
許琅如果在這就能認出,此女正是那天晚上親手調教過的女子。
一身青袍的杜三娘倚在窗邊,臉上卻看不到一絲喜色,反而是有著濃濃的憂慮。
在她把春滿樓做大做強後,免不了會跟上層打交道,所以很是瞭解那些所謂的王公貴族都是怎麼想的。
如今許琅雖然屢立大功,看起來春風得意。
但在真正的掌權者眼中,反而是一種威脅。
畢竟‘功高震主’四個字,不是說說而已。
尤其是他日漸增長的民間聲望,會讓掌權者很是忌憚,生出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杜三娘雙眼微眯。
她其實並不在意這個,畢竟如果沒有許琅也就沒有現在的春滿樓。
如果許琅有一天真的要走一條與世為敵的路,那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跟上去。
直到死為止。
“姐,你在發什麼呆啊?”
名字叫做畫眉的女孩一臉壞笑地看向杜三娘,“我知道了,姐一定是在想公子了?”
“對不對?”
杜三娘聞言在畫眉的腦袋上敲了一下,“你個小妮子,還打趣起我了。”
“今日的課程還沒有完成呢,趕緊跟我到床上去!”
畫眉頓時臉色一垮。
“姐,能不能休息會兒...”
杜三娘搖了搖頭,“等你出任務的時候,任務目標可不會讓你休息,這時候不練就等著被治吧。”
“快,去床上趴著!”
“哦...”
畫眉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樓下游行的人群,隨後離開了窗邊。
杜三娘見狀也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將開啟的窗戶重新關了起來。
......
皇宮,養心殿。
永徽帝斜倚在鋪著明黃軟墊的龍榻上,神情有些懨懨。
案頭堆積的奏章如同小山,大多被他隨意推到一邊。
如今的大乾就像是一個滿是漏洞的水壺,時時刻刻都在漏水,讓他頓生無力。
不過也並非沒有好訊息。
許琅青州大捷的捷報正攤開在他面前,他渾濁的目光掃過那些“連克數城”、“直搗宋洛”、“陣斬逆酋”的字眼,嘴角下意識地牽動了一下。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李德全尖細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永徽帝眉頭微皺,抬了抬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讓他進來吧。”
太子步履沉穩地步入養心殿,臉上神情凝重。
他行了一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龍體可安?”
“起來吧,朕還好。”
永徽帝示意他起身,“何事如此急切?”
太子起身,但並未落座,而是向前一步,雙手恭敬地呈上一份謄抄的密報。
“父皇,有些事看來真的已經朝著咱們控制不住的方向發展了。”
永徽帝眉頭微蹙,接過密報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神色頓時大為震動。
“父皇,許川雖收復青州,功勳卓著,然其手段之酷烈,令人髮指!”
太子眉頭緊皺,“青州的大小官員以及世家大族統統被屠戮殆盡,餘下男丁盡數流放,女眷則充入教坊司為奴。”
“雖然許琅翻出了這些人過往的罪狀,但不經三司詳查,更是沒有告知父皇您就私自動刑,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永徽帝臉色陰沉。
他知道太子說的沒錯,從密報上列舉的罪行來看,這些官員及世家大族確實該死,
但許琅此等行徑,簡直是視朝廷法度如無物!
青州官紳縱有過錯,亦當由朝廷法司明正典刑,豈能由一武將擅行生殺予奪?
此例一開,天下藩鎮武將紛紛效仿,視中樞如無物,則國將不國!
永徽帝抬頭看向太子,沉聲道:
“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太子沉思片刻後回答道:“許川這是居功自傲,父皇正好可以利用這件事來削一削他的銳氣。”
“可以罰俸一年,令其回京閉門思過,沒有父皇您的旨意不得隨意出入。”
“另外其上奏讓降將魏無忌擔任青州指揮使一事也可駁回,改換竇綸接任青州指揮使。”
“如此一來便能好好敲打一下他,讓他好好想一想如今這大乾到底是誰在做主!”
永徽帝聞言點了點頭,“不錯,就按照這個來辦吧。”
太子應了一聲,便準備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