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紅色印記在發燙呢，和屏障上的符文好像產生了一種很晦澀的共鳴。
這種共鳴就像是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他身體裡竄來竄去的。
突然，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彈了出來，任務進度條怪異地開始波動起來——0/1，0/1，0/1，就好像在嘲笑他做的都是無用功。
“情感共鳴……”他下意識地小聲嘟囔著，聲音被風聲給吹散了，“莫老以前說過，上古符文陣的核心就是執念。”陸城時不時就會把一塊淡青色、光暈晃來晃去的石頭拿出來擺弄擺弄。
莫老瞅過這塊石頭，含含糊糊地講過：“這石頭啊，保不齊啥時候關鍵時候就能起大作用呢。”就在這個當口兒，李彎彎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子。
她手心裡還沾著剛剛被磚頭砸出來的血呢，可溫度卻比陸城的低，她說：“拿我的生命力。”
“不行！”陸城吼得那叫一個大聲，手指頭的關節都捏得沒了血色。
他就想起三個月前下暴雨的那個晚上，老媽柏鈴在醫院的走廊裡跪著，攥著病危通知書的手直哆嗦——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啥忙都幫不上。
李彎彎的瞳孔稍微縮了縮，好像是被陸城的語氣給傷到了，可還是咬著嘴唇又說了一遍：“我能感覺出來，這個屏障要的是……是相互在乎的人之間的那種聯絡。
阿城啊，你老是說要保護所有人，可這次……”她低著頭，眼睛盯著他倆握在一起的手，“換我來當你的擋箭牌吧。”
周川手裡的戰術刀突然在空中一劃，一下子就把頭頂上一塊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掉下來的石磚給挑落了。
“兩分鐘。”他背朝著大家，聲音就跟拉得緊緊的弓弦似的，“自毀程式就剩兩分鐘了。”林清瑤的平板電腦在地上噼裡啪啦地冒火花，她跪下去拿袖子擦螢幕，血珠子順著下巴就滴到符文上了，“屏障的共鳴頻率……跟陸城的系統印記的吻合度是87%。”她一抬頭，睫毛上沾著血呢。
“不過得有外部能量來啟用——李彎彎說得沒錯，你們之間的那種羈絆就是唯一的鑰匙。”
陸城的指甲狠狠掐進了手心。
他瞧見李彎彎校服下的繃帶那兒，血滲得更紅了。
他就想起啊，她十歲的時候腿都摔斷了，還非要陪著自己去摘野莓呢；上個月實戰考核的時候，她還替自己擋住了張喜的肘擊。
“我可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他聲音沙啞得很，就像是從嗓子眼兒裡硬擠出來的一樣，“哪怕要燒命，那也該燒我的命啊。”
突然，系統“嗡嗡”地響起來了。
陸城眼前一下子閃過莫老的臉，就是那個老是在圖書館角落裡看古籍的老頭兒。
莫老臨死前塞給他一塊像暖玉似的石頭，還說：“這是靈魂共鳴石，能引出拿著這石頭的人最強烈的執念。”陸城趕緊從口袋裡把石頭掏出來，淡青色的光在手掌心裡轉啊轉的。
“莫老說的，可能就是這個東西！”
李彎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快試試啊！”
陸城就把共鳴石往屏障上一按。
青色的光一下子就被吞掉了，屏障表面的符文突然就像瘋了似的轉起來，就好像平靜的湖面被扔進了石子一樣。
那符文轉動的聲音，就跟湍急的水流聲似的。
他感覺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從石頭裡鑽出來，穿過手掌心，直接就扎進心臟裡去了。
那線裡啊，有他十二歲時在工地搬磚的父親，有母親熬夜繡十字繡的背影，還有每次李彎彎被他護在身後的時候，眼睛裡那團怎麼都滅不掉的火。
“嗤——”屏障發出像玻璃碎了似的輕響。
陸城趔趄著往後退，額頭“砰”的一下就撞到牆面上了。
他瞧見屏障上裂出了像蜘蛛網似的紋路，那裂痕中間的白光就跟洪水往外冒似的，裡面模模糊糊能看出是個人形，正是趙無極。
這一下，陸城心裡“咯噔”一下，他就那麼一瞬間在想這突然冒出來的狀況是咋回事呢，為啥屏障剛破就又有新麻煩了。
那男的左眼變成了暗紫色的漩渦，右臉爬滿了黑色的觸鬚，還咧著嘴笑呢：“好小子，比我預想的還能多撐三分鐘。”他那聲音就像是生鏽的齒輪在那磨啊磨的，“你還以為把屏障撕開就能不讓維度連線了？
瞅瞅你腳底下！”
陸城低下頭。
地上的青磚正在化呢，下面暗紫色的霧氣在那翻騰，霧氣裡隱隱約約能瞧見好多張扭曲的人臉，那場面可嚇人了。
李彎彎冷不丁拽他胳膊：“阿城，核心在變呢！”陸城一抬頭，那團白光也不知道啥時候變成暗紫色了，表面還浮起來好多金色的鎖鏈，正往周圍的空間伸呢——每根鎖鏈一碰到空氣，就會弄出一片扭曲的漣漪，那漣漪就跟水面上的漩渦似的。
“這就是……連線現實和虛無維度的錨點。”林清瑤冷不丁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啥時候，她的平板居然恢復了一點功能。
她剛要說話：“趙無極想把裂隙能量變成維度通道，好讓那些虛無生物……”話還沒說完呢，就突然停住了。
為啥呢？
就見暗紫色的霧氣裡伸出來一隻手，那手青灰色的，指甲老長了，都超過指節了，正朝著李彎彎的腳踝抓過去呢。
“一邊兒去！”周川大喊一聲，手裡的戰術刀在空中一揮，刀光朝著那隻手的手腕就砍過去了。
可怪了，就跟砍在水裡似的，只泛起了一片漣漪，啥用都沒有。
陸城這時候感覺胸口的印記燙得不行，就好像要把面板都穿透了似的。
他身體裡的系統能量呼呼地往外冒，就像潮水一樣，一下子在他的手掌心裡聚成了一把淡紅色的光刃。
他拿著光刃朝著最近的鎖鏈就砍了過去。
就在光刃碰到鎖鏈的那一剎那，就聽到趙無極哈哈大笑起來：“白費力氣，這鎖鏈可是用裂隙本源鑄造的——”
“轟！”
突然之間，整個鐘樓就劇烈地搖晃起來了。
陸城一下子就被甩到牆上了，李彎彎呢，直接就撞到他懷裡了。
他聽到樓下傳來磚頭石塊坍塌的轟隆聲，一抬頭，就看見頂樓的尖塔正在歪倒，那些碎磚頭就像下暴雨似的噼裡啪啦地往下砸。
林清瑤一下子撲過去抱住平板，大喊道：“能量過載啦！核心要爆炸——”
“快跑！”周川一把拽起林清瑤的胳膊，就朝著樓梯口衝過去了。
陸城趕緊彎腰把李彎彎扛起來，光刃在頭頂上一揮，就把落下來的石樑給劈開了。
李彎彎的血滴到他脖子上，那血燙得他眼眶直髮酸，他就對李彎彎說：“抱緊我啊。”他扯著嗓子吼起來，那聲音和磚石碎裂的聲音攪和在一塊兒，“李彎彎，咱們的事兒還沒完呢！”
他們剛衝進樓梯間，身後就“轟”的一聲，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陸城覺得後脖子那兒撲過來一股熱浪，他下意識地把身子一蜷，護著李彎彎就往樓梯扶手那兒撞了過去。
灰塵跟濃霧似的一下子就湧進來了，他咳嗽著抬起頭，就瞧見樓梯下面的出口被碎石給堵了一半。
周川手裡的戰術刀在黑暗裡劃出一道冷颼颼的光，正發瘋似的砍著那些障礙物呢，嘴裡還喊著：“快點兒！就剩三十秒了！”
陸城的視線忽然就變得模模糊糊的了。
他感覺胸口那個紅色的印記燙得厲害，比之前還要燙，都透過衣服燙出焦糊的印子了。
那印記的表面浮起來一些暗紋，就跟屏障上的一樣，隨著遠處核心爆炸的餘波一閃一閃的，就好像在回應從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傳來的召喚似的。
他伸手去按住那個印記，手掌心熱得都能把雞蛋給煎熟了。
就在他意識的最深處，他聽到了一個新的聲音，不是趙無極那種冷笑，而是一種特別古老、特別幽深的低低的聲音，就好像好多人同時在耳邊吹氣一樣，說：“來了……它來了……”
“阿城！”李彎彎這一喊，把他又拉回到現實當中了。
周川已經把出口給劈開了，林清瑤正往外面爬呢。
陸城咬著牙就衝了過去，用肩膀把最後一塊碎石給撞開了。
清晨的陽光又照到他臉上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鐘樓完全崩塌發出的巨大轟鳴聲。
他跪在地上，懷裡抱著的李彎彎一直在抖，周川和林清瑤也癱坐在一旁，全身都是血。
再看他的手心，靈魂共鳴石已經碎得不成樣子，全變成粉末了。
可胸口的印記卻變得更清楚了，這時候那印記泛著一種很詭異的紫色，就像一隻突然睜開的眼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