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有一股潮溼的土腥味,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鐘聲,這鐘聲聽起來像是古寺裡早晨敲的鐘,又好像是某種古老的器物在微微顫抖發出的聲音。
周川一把扯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塞到陸城的嘴裡,說:“咬著。”陸城這才嚐到了鐵鏽的味道,原來自己剛才太緊張,把嘴唇都咬破了。
他順著周川的目光看過去,在山坳盡頭的霧裡,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些青灰色的輪廓,看起來像是石頭砌成的臺階,又好像是某個巨大建築殘留下來的斷壁殘垣。
周川壓低了聲音說:“深淵裂谷……到了。”他手裡的斷刃在月光下閃著冷冷的光,“這裡面有東西。”山坳的盡頭啊,那霧靄被夜裡的風一吹就散了。
這時候呢,陸城的後脖子突然就刺癢起來了,就像有小螞蟻在爬似的。
為啥呢?
原來是他胎記上的符文在發燙呢。
這時候啊,一個青灰色的輪廓就慢慢顯現出來了。
喲,有三十級的石階呢,那石階看起來破破舊舊的,斑駁得很,一直通到谷底。
石階兩邊的殘垣斷壁上刻滿了彎彎扭扭的紋路,就好像被火燒過的樹皮一樣,看著怪嚇人的。
這些紋路啊,還散發著一種很奇特的氣息,讓人覺得又神秘又危險,就像有什麼秘密在裡面似的。
再看那石階的盡頭,有一個圓形的祭壇。
祭壇的中央啊,懸浮著一顆珠子,那珠子就跟鴿子蛋差不多大。
珠子外面裹著銀白的微光,裡面還有幽藍的暗紋呢,就像是把星星揉碎了放在裡面一樣,可好看了。
“那是……”李彎彎剛要說話,聲音卻卡在喉嚨裡了。
她緊緊攥著拳頭,那拳頭還不停地發抖呢。
不過啊,她可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興奮,那種興奮就像是被火燒一樣灼痛。
為啥這麼興奮呢?
因為這珠子和柳婆婆臨死前說的“遺失的核心”太像了。
周川呢,他把斷了的刀刃壓在李彎彎的肩膀上,那力氣可大了,就像一塊磚頭壓在上面似的。
他說:“可別莽撞啊。”一邊說著,他的眼睛還掃過石階兩邊的暗紋,手指在刀柄上緊緊地握著,都變得青白青白的了。
他又說:“這些紋路啊,和裂隙能量是同頻的呢。”
這時候,林清瑤已經蹲到石階前面去了。
她把護目鏡摘了下來,然後用指尖輕輕地在石面上划著。
她身上的銀飾垂落下來,影子就在那些紋路之間跳來跳去的。
她抬起頭說:“這是活的呢。”她眼睛在鏡片後面亮閃閃的,特別驚人。
她接著說:“這些刻痕在吸收月光,然後把月光轉化成一種屏障……”她的話還沒說完呢,陸城的影子就已經從她身邊閃過去了。
突然之間,祭壇泛起了藍光。
陸城的腳尖才剛碰到祭壇邊緣呢,就“嗡”的一下,一道半透明的光膜冒了出來,一下子就把他和其他人給隔開了。
李彎彎一個箭步衝過去,想抓住陸城的手腕,可她的手掌就跟撞到水面似的,“嘩啦”一下激起一圈圈漣漪,然後就被彈開了。
“我去!”她忍不住對著光膜狠狠踹了一腳,這一腳可不得了,震得那石階上的灰直往下掉,“這啥破東西啊?”
林清瑤把她的銀繩朝著光膜甩了過去,結果那銀繩立馬就被彈回來了,而且繩子上還變得焦黑焦黑的。
“這是共鳴鎖。”她一邊說著,一邊扯下一小縷銀繩在指尖搓來搓去的,那繩絲之間還滲出了小小的電弧呢。
“這得和核心產生同頻共振才行……有可能是靠情感,也有可能是靠記憶啥的。”說完,她就抬起頭看向陸城,這時候陸城正在隔著光膜和核心對視呢。
嘿,你還別說,那珠子表面原本暗著的紋路突然就流動起來了,就好像是在回應陸城的目光似的。
陸城的喉結輕輕動了動。
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那心跳啊,“咚咚咚”的,就跟敲鼓一樣重。
他鎖骨下面的符文開始到處亂竄,符文燙得面板都發紅了,不過奇怪的是,並不疼,反而有一種很熟悉的溫度,就像小時候自己發燒的時候,媽媽放在自己額頭上的熱毛巾一樣。
這個時候啊,陸城的心裡滿滿當當都是思念。
他想到了媽媽的溫柔,爸爸的堅毅,還有柳婆婆的關心照顧呢。
他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危機給阻止了,得好好保護大家才行。
他閉上眼睛,一下子,記憶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呼呼地湧上來了。
他想起母親柏鈴,正蹲在爐灶前熬藥呢,那藥熬著的時候冒出來的蒸汽啊,把她的臉弄得模模糊糊的,可她鬢角的白頭髮卻看得清清楚楚。
還有父親陸山,在院子門口搗鼓農具,錘子一下下敲在鐵砧上,“叮噹叮噹”的,那聲音裡還夾著父親的唸叨:“小城建功了,咱家欠的債就能還清嘍。”再往前想,他更小的時候,趴在窗臺那兒看下雨,母親就端來薑茶,那杯子壁上的水珠啊,順著手指縫就滑到他手心裡去了……
“轟”的一下子。
那光膜就像平靜的湖面被小石子給砸了似的,碎成了星星點點的光,然後就散沒了。
陸城身子晃悠了兩下,手指剛要碰到核心呢,突然,耳邊炸響了一個陰森森的男人聲音:“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
地面“譁”地裂開的同時,李彎彎的拳頭已經朝著最近的黑影砸過去了。
那些東西從地縫裡冒出來,就像被風一吹就散開的濃濃墨汁一樣,等聚成人的形狀的時候,就露出尖牙利爪了。
周川拿著那把斷了的刀刃,劃出來兩道弧光,砍到黑影的胸口上,可就激起一片黑霧,為啥呢?
因為這些黑影根本就沒有實實在在的身體,就是能量變成的樣子。
林清瑤的銀繩突然就變長了好多,在大家周圍織成了一張光網,這銀繩每抖動一下,就有黑影被絞成碎片,可是啊,更多的黑影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就像潮水一樣,都要漫過堤壩了。
“得保護陸城啊!”周川的斷刃磕在石階上,火星子都濺起來了。
他拖著受傷的腿,一下子擋到陸城的旁邊。
那刀背“哐”的一下,重重地砸在撲過來的黑影的腰上。
就見那團黑霧一下子炸開了,可沒一會兒又重新聚成了形。
李彎彎的額頭都撞破了,血珠子順著下巴就滴到地上了,可她還咧著嘴笑呢,一口白牙都露出來了,大聲喊著:“來呀!今兒個我非得把你們這些傢伙都揍成灰不可!”她的拳頭帶著一股氣勁兒,每一拳打到黑影上的時候,都能打出個缺口來。
但是這個缺口一下子就又被補上了,就好像是那種永遠也填不滿的窟窿似的。
陸城的手心燙得厲害極了。
核心的力量順著他的手指頭就湧進來了,他都能看到自己血管裡流動著的金紅色的光,這光和符文的軌跡是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的。
胸口上的符文突然就劇烈地跳動起來,就好像是要從面板裡面掙脫出來一樣。
他聽到自己的骨頭髮出了“咔啦”的輕微響聲,這不是疼的感覺,而是一種好像要蛻變似的癢癢的感覺。
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還夾雜著黑影的嘶叫聲,就像有好多根針在扎他的耳膜一樣,只聽那聲音說:“接受命運吧……你到頭來還是我的棋子……”
“去你大爺的!”陸城咬著牙就罵出來了。
他能感受到核心裡面力量在不停地翻滾著,這力量不是邪惡的,而是那種特別純粹的,還帶著一股暖意的能量,就像媽媽熬的薑茶一樣,又像是爸爸修農具的時候身上的汗味兒。
符文突然一下子就暴漲起來了,金紅色的光幕從他身體裡面“轟”的一下就炸開了,周圍的黑影被這股力量衝擊得向後倒捲過去。
李彎彎和周川就趁著這個機會,退到了他的身邊。
林清瑤的銀繩子“唰”的一下就纏住了他的手腕,這樣就把兩個人的力量連到一塊兒去了。
“快吸收啊!”林清瑤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少有的焦急勁兒。
她身上那些銀飾全都閃閃發亮呢,就連頭髮絲兒都泛著銀光,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喊著:“這核心正在認主呢,現在可是最要緊的時候啊!”
陸城聽了,趕緊閉上眼睛。
那核心的力量就像洶湧的洪水一樣,呼呼地往他的經脈裡灌。
這時候啊,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遠,遠得就好像是從深深的潭底傳過來的打鼓聲似的。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看到媽媽在笑呢,爸爸也在輕輕拍他的肩膀,柳婆婆的手還溫柔地在他頭頂上摸了摸。
緊接著啊,所有的聲音一下子就沒了,就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低低的聲音,就像風從空蕩蕩的山谷裡吹過一樣,只聽到一句“他醒了……”
就在他最後那點兒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陸城瞧見天邊的那個裂隙一下子就變得老大老大的,幽藍幽藍的光就像瀑布一樣直往下瀉。
再看那核心的光呢,正沿著他的血管,一個勁兒地朝著心臟最裡面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