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強光刺得他眼睛都眯起來了，耳朵裡又聽到李彎彎焦急地喊著：“阿城？”那聲音啊，就像是從老遠老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一樣。
陸城猛地把眼睛睜開，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把碎髮都浸透了，手心裡還留著水晶那種涼涼的感覺。
他往周圍的人看過去，周川那把斷了的刀刃還指著祭壇角落的陰影呢，林清瑤手裡的羅盤在掌心轉得跟風車似的，特別快。
李彎彎呢，正用她那有點顫抖的拇指擦陸城額頭上的汗。
陸城剛要說話，就聽到水晶突然“咔”地響了一下，聲音很輕。
大家一下子都轉過頭去看，就瞧見那一抹幽藍的顏色正以肉眼都能看得到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深，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很深的地方慢慢往上浮呢。
那幽藍的顏色是越來越深了，就好像藏著數不清的秘密，還帶著危險的氣息呢。
陸城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冷汗順著下巴就滴到領口裡頭去了。
他瞅著李彎彎泛紅的眼尾，又看了看周川那緊繃著的後背，這才把剛剛在腦海裡冒出來的畫面給講了出來：“下暴雨的那個晚上啊，趙無極舉著水晶就站在祭壇前面……他說那個裂隙是去新世界的入口，只有最厲害的人才能……”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住了，喉嚨裡又有那種血腥的甜味冒出來——畫面最後的那道扭曲的蛛紋，跟張喜被亂流捲走的時候在空中裂開的面板簡直一模一樣。
“新世界？”李彎彎的指甲都快掐到陸城的手腕裡去了，“他想把咱們這個世界變成啥樣啊？”她的聲音都在發抖，可還是梗著脖子不肯服軟，頭髮梢上沾著的土屑隨著她搖頭直往下掉。
林清瑤也不知道啥時候又把羅盤緊緊攥在手裡了，青銅羅盤表面的星紋都被她用力攥得壓出紅印子了：“要毀掉這個世界太容易了。”她低下頭的時候，頭髮垂下來，把眼底那冷冷的光都給遮住了，“真正有野心的人啊，是想要重新塑造這個世界——用裂隙的力量把現有的規則都給碾碎，然後自己親手弄出一個由他說了算的新秩序。”
周川手裡的斷刃突然在石臺上敲出了清脆的響聲，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道冷光給吸引過去了。
“弱點。”他就簡單地吐出這兩個字，刀身映著那幽藍的光，“再厲害的計劃也會有漏洞。”陸城瞅著他那緊緊繃著的下頜線，冷不丁就想起張喜被拿下的那天。
當時周川也是這般拿著斷刃抵著人家的咽喉，那冷靜的模樣就跟一臺精準運轉的機器似的。
話還沒說完呢，水晶就“嗡嗡”地響了起來。
幽藍色的光一下子就猛地漲起來了，就好像是夜裡被捅破的墨水瓶突然炸開了一樣。
那光刺得陸城眼睛生疼，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就好像是要拼命把這光給擋在外面似的。
陸城的瞳孔被刺得一縮，卻瞧見那光裡飄著好多銀線，和他胸口符文的紋路一模一樣。
一陣刺痛從心臟那兒猛地散開，他一個踉蹌就朝著李彎彎撞了過去。
李彎彎立馬用肩膀頂住他的後腰，他倆的影子在強光下就疊成了一團晃晃悠悠的黑影。
“系統警報！
能量侵蝕度37%！”這聲音從識海深處像炸雷一樣響起的時候，陸城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
他彷彿看到了母親在菜市場和菜販爭得面紅耳赤的臉，看到了父親裹著滲血的繃帶蹲在工地角落抽菸的背影，還想起了李彎彎上週在氣血考核的時候故意抬高的聲音：“陸城，你這麼個廢物還想跟我比？”這會兒這些畫面都像燒紅了的鐵釺子一樣，狠狠地扎進他被侵蝕的意識裡。
他可不能倒下啊，不能讓母親再為了醫藥費低三下四的，也不能讓父親從腳手架上摔下來這一跤白摔。
“阿城！”李彎彎的呼喊聲和周川拔刀時劃破空氣的聲音一起傳進了耳朵裡。
她的手從他後腰挪到手腕上，掌心的老繭蹭得他特別疼，“看著我！”她抬起臉來，鼻尖都快碰到他的了，“你說過要把那些嘲諷你的人都給制服了，現在就因為一塊破水晶，你就要認輸啦？”
陸城的睫毛不停地抖動。
他瞧見李彎彎眼睛裡含著的水光，看到她因為練拳而有點變形的指關節，忽然就想起他們七歲那年，蹲在巷口分半塊烤紅薯的事兒。
當時她把烤得焦脆的邊兒全讓給他，還說：“我不喜歡吃甜的。”這時候，那種甜甜的感覺順著喉嚨往上湧，把血腥味兒都給蓋住了。
他咬著舌尖，嘴裡滿是血腥味，不過總算是抓住了那一絲清醒的感覺。
胸口的符文正朝著和侵蝕相反的方向灼燒著，就像一根燒紅的針在給他的意識縫補傷口呢。
“58%……72%……”系統的聲音越來越小，陸城的膝蓋“砰”的一聲重重地磕在石磚上，可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李彎彎順著他的勁兒也跪了下來，胳膊摟住他的後背，就像小時候他摔破膝蓋時那樣，輕輕拍著他說：“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周川那把斷了的刀“當”的一聲插在他倆旁邊的石縫裡，刀身還嗡嗡直顫呢。
剛才他差點就揮刀朝著那團光砍過去了，還好林清瑤及時拽住了他的手腕。
“看。”林清瑤的聲音突然就在近前。
陸城一抬頭，就看到她正蹲在碎水晶前面，手指尖捏著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藍色光的碎片。
碎片的表面有一些細小刻痕，她拿著掌心的羅盤一照，就露出一行小字：“裂隙的鑰匙就在鹿鼎學校的禁地呢。”
“禁地？”李彎彎說話時撥出的氣息掃過陸城的耳尖，“我在這學校都待了十年了，從來沒聽說過有啥禁地啊。”周川把斷刃抽回來，還讓刀身輕輕在自己掌心劃了一下，這是他想事情時的老習慣了。
他說：“校長辦公室後面的那座老樓？”林清瑤抬起頭，鏡片後面的眼睛亮閃閃的，特別驚人。
她說：“上個月我在校長的日誌裡看到過‘封魔閣’這三個字，鑰匙會不會是……”
這時候，洞穴裡原本安安靜靜的環境開始有了點小變化，石壁開始輕微地搖晃起來，風聲也變得怪怪的。
突然“轟”的一聲。
洞穴猛地劇烈震動起來，頭頂上的碎石就像下雨似的往下落。
陸城下意識地把李彎彎護在身子底下，卻看到林清瑤已經麻溜地把碎片收起來了，她手腕上的羅盤還轉了個圈呢。
林清瑤喊道：“裂隙擴張的速度比之前預估的要快40%啊！”周川一把扯住陸城的後衣領子，把他拽起來，斷刃在頭頂上劃出一道防禦的弧，喊道：“出口在左邊！”
李彎彎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拽著陸城校服的袖子就跑。
陸城跟著她的腳步，跑得有點踉蹌，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瞥見祭壇中央，就是碎水晶的那個地方，不知道啥時候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影子，那影子的輪廓和記憶裡那個暴雨夜的趙無極一模一樣。
“下一站，封魔閣。”林清瑤的聲音被風扯得七零八落的，可還是明明白白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陸城眼睛盯著前面周川的背影，又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塊還熱乎著的符文。
這時候，他冷不丁就想起系統剛剛最後的那句提示：“宿主成功擋住侵蝕，獎勵古神八式第三層。”不過呢，在他心裡更清楚的是，李彎彎緊緊抓著他的手，一直就沒鬆開過。
洞穴的最裡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就跟打雷似的，又像是有什麼一直在睡覺的大怪獸終於睡醒了，把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