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選了最蠢的路。”
陰惻惻的聲音從祭壇下方傳來。
陸城的手指剛碰到善鑰的紋路,後頸突然泛起刺骨的寒意——那是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比幽鱷的血更冷,比晶巖的光更暗。
他猛地回頭,看見黑霧從祭壇裂縫裡湧出,在半空凝結成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穿著褪色的道袍,左眼處爬滿青黑的咒文,正咧開嘴,露出泛黃的牙齒。
“歡迎來到...我的陷阱。”陸城的指尖剛觸到善鑰溫軟的琥珀紋路,後頸的寒毛便根根豎起。
那道陰惻惻的聲音像浸了冰渣的針,直接扎進他脊椎骨——是趙無極!
他猛回頭時,黑霧正從祭壇裂縫裡翻湧而出,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道袍身影。
那人左眼處的咒文泛著青黑幽光,咧開的嘴角幾乎扯到耳根,泛黃的牙齒間滲出墨色涎水:“選善鑰?你當這破石頭能護你?”
“退後!”周川的短刀已橫在陸城身側,傷臂的血珠濺在晶巖上,發出細微的“嗤”響。
柳雪攥著他衣角的手驟然收緊,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裡,可她的聲音卻比平時更穩:“小陸子,這老東西上次在巷子裡就纏過你!”
陸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青銅鑰的灼熱感順著掌心竄上手臂,在胸口匯聚成一團火——這不是系統任務的提示,是某種更古老的灼燒。
他的視野突然模糊又清晰,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如潮水湧來:
血色的天空下,七柄鑰匙懸浮在祭壇上方,每柄都纏著鎖鏈。
持劍巨人與盤蛇搏鬥的浮雕活了過來,巨人的劍劈開蛇頭,蛇血卻濺在鑰匙上,腐蝕出深淺不一的裂痕。
“封印邪靈的核心...”陸城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記憶裡呢喃,“每把鑰匙都是鎖片,解開...就能放它出來。”
“聰明。”趙無極的殘魂飄近兩步,黑霧裹住他的腳踝,“你那破系統給的鑰匙,不過是我當年故意散出去的鎖片。你以為自己在闖關?”他的笑聲像指甲刮過玻璃,“你是在幫我拆鎖鏈!”
“放屁!”張銘突然暴喝。
他的短斧帶著風聲劈向黑霧,斧刃卻直接穿了過去,震得他虎口發麻,“老子才不信你這老東西的鬼話!”
陸城瞳孔微縮——張銘的攻擊角度看似針對趙無極,斧鋒卻在擦過黑霧時微微偏移,正對著他藏鑰匙的右手袖管。
原來這小子根本不是幫忙!
“小心!”周川的短刀及時架住張銘回劈的斧柄。
金屬交擊聲震得晶巖簌簌掉落,張銘的黑夾克被周川帶得往後踉蹌,卻仍惡狠狠瞪著陸城:“裝什麼好人?鑰匙本來就該是我的!”
陸城借勢側身,左手迅速將善鑰塞進後腰的暗袋——這是他今早特意在校服裡縫的夾層,連柳雪都不知道。
張銘的短斧再次劈來,他彎腰躲過,反手抓起身旁的晶巖碎片砸向對方面門。
“你!”張銘偏頭避開,額角卻被劃開道血口,“老子要你——”
“都閉嘴!”周川的斷喝像炸雷。
他的傷臂已被血浸透,短刀卻始終穩穩指著張銘,“幽鱷群又過來了!”
陸城這才聽見水面的動靜——原本逃竄的黑影重新聚攏,青灰色的背鰭劃破水面,在三人腳邊激起層層黑浪,那浪濤拍打岸邊的聲音震耳欲聾。
柳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聲音發顫:“小陸子...你手裡的鑰匙在發燙。”
他這才驚覺後腰的暗袋在灼燒。
急忙掏出鑰匙,卻見善鑰表面浮起銀紋,與他一直收著的銀色碎片(此前系統任務獎勵的碎片)正發出蜂鳴。
兩片金屬相觸的瞬間,“叮”的一聲輕響,竟完美嵌合成一把新的銀鑰,表面還凝著血紅色的文字:“第二道封印已解,終焉之門即將開啟。”
“這...這什麼意思?”柳雪踮腳看了眼,指尖都在抖。
陸城的喉嚨發緊。
系統任務的提示音在腦海裡炸成一片雜音,他卻聽見更清晰的迴響——是林秋白躍下裂縫前說的“終焉之路”,是父親病床上藥單的沙沙聲,是李彎彎嘲諷時上揚的尾音。
原來從啟用系統那天起,他以為的“逆襲”,不過是被推進了更大的局。
“哈哈哈哈!”趙無極的殘魂突然大笑,黑霧翻湧得更急,“第二道鎖開了,第三道還會遠嗎?等我徹底脫困——”
“轟!”
祭壇突然劇烈震顫。
陸城踉蹌兩步,銀鑰險些脫手。
他看見孤島邊緣的晶巖正在崩裂,碎石砸進湖裡,驚得幽鱷群瘋狂竄逃,那石頭落入水中的“撲通”聲此起彼伏。
柳雪尖叫著抓住他胳膊,周川的短刀深深插進巖縫裡穩定身形,張銘則抱著頭躲到祭壇後面,短斧“噹啷”掉在地上。
“島要塌了!”周川吼道,“往回跑!”
四人跌跌撞撞往巖道方向衝。
陸城跑在最前,銀鑰在掌心燙得生疼。
他回頭想拉柳雪,卻見她被碎石絆倒,膝蓋磕在晶巖上滲出血來,那鮮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揹你!”他彎腰要抱人,餘光卻瞥見巖道入口——
原本的晶巖通道已被坍塌的巨石堵得嚴嚴實實。
陸城望著封死的出口,後頸的寒意比趙無極的殘魂更濃。
更深處的巖縫裡,黑霧正順著石縫滲出,凝成若有若無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