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每掃過一寸空氣都彷彿要結出霜來。宋簡書微微後退了一步,腿上卻被一個小小的熱源撞了滿懷。
她愣了一下,看見謝景行滿臉淚水,忙蹲下身抱住謝景行:“怎麼了?”
謝景行一回來沒有看見宋簡書,心裡慌亂不已。
他還以為……還以為宋簡書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樣,把他像個垃圾一樣拋下了。
見宋簡書靠近他,他便用兩隻小手緊緊環住她的脖頸,指尖無意識地揪住她衣領後方的布料。整個人幾乎要攀到宋簡書身上去,
淺淡的彷彿風一吹就散的腥甜青草香氣若有似無地撩過她的鼻尖。
宋簡書神色微動,下一刻,滾燙的淚水落在宋簡書脖頸處,一滴接著一滴。
淚水不止落在宋簡書的身上,也像是落在了宋簡書的心尖上,燙得她心都灼燒起來。
在這一刻,宋簡書忽然意識到。
懷裡的這個孩子不是把她當作暫時的救命稻草,也不是臨時的庇護所。
而是真的把她當作自己的媽媽在愛著。
她誠懇地道歉:“對不起,今天我出去沒有提前告訴你,讓你擔心了,下次一定先跟你說我去哪裡,好不好?”
謝景行的臉還埋在宋簡書的頸窩裡,右手卻彆彆扭扭地伸出來,勾住宋簡書左手的小拇指。
宋簡書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有了約定,謝景行緊繃的小身體才徹底地軟了下來。
宋簡書輕輕把他的臉捧出來,用手帕輕輕拭去他臉頰上的淚珠:“我們寶寶哭成小花貓了。”
謝景行呆住,忙用手遮住臉,不想給宋簡書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
宋簡書卻親暱地蹭了蹭他的手:“可是哭成小花貓的寶寶也很可愛呀,我也很喜歡。”
謝景行偷眼看著宋簡書,見宋簡書只是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才慢慢的把手拿下來。
宋簡書又貼了貼謝景行的臉,溫柔道:“今天我出去弄了一身汗,身上都髒了,我得去洗個澡,你也去換個衣服,洗把臉,好不好?”
謝景行抿了抿唇,緊緊地握住宋簡書和他拉鉤的那隻手。
宋簡書安撫道:“我不走,等你出來了,還是可以看見我。”
謝景行又窩進宋簡書溫軟的懷抱裡,用行動表明了自己不想離開她的決心。
他緊緊抿著嘴唇,將目光投向桌邊的高大男人。
謝澹明低低應了一聲:“去洗澡吧。”
他起身按了按呼叫鈴,幾乎是同步便響起了敲門聲。
好像早有人等在門外似的。
謝澹明讓護士把謝景行帶去洗漱。
他伸手攔住宋簡書的腰,微微一用力,就將已經快蹲不住的宋簡書半抱起來。
謝澹明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宋簡書的額頭:“你又燒起來了。”
宋簡書想要掙扎,卻被謝澹明釦住了腰。
不知戳到了她哪個地方,宋簡書突然身子一軟,軟綿綿地靠在謝澹明懷裡。
謝澹明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到床上,叫來護士給宋簡書做檢查。
房間裡的氣氛卻幾乎凝滯。
“你下次出去不能只留一張紙條,要告訴我,我給你安排保鏢。”
宋簡書輕咳一聲:“看情況吧。”
說到底,她其實不太信任謝澹明找的保鏢。
他們肯定會保護她,但保護她的同時也會將她的行蹤告訴謝澹明。
宋簡書並不太想讓自己的計劃被謝澹明知道,那都是她以後安身立命的資本。
見她如此回答,謝澹明心裡的氣又漲了起來。
他笑眯了眼睛,眼神卻像溫柔致命的刀:“宋簡書,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每次出去都能安全回來?”
宋簡書敏銳地嗅到危險的氣息,示好道:“沒有,我帶了你給我防身的東西。”
謝澹明笑得越發溫柔,空氣卻越發稀薄,幾個護士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一個個的都噤若寒蟬。
“那是給你在醫院防身的,你出去那些東西能做什麼?”
謝澹明表情和風細雨,語調卻如數九寒天的冰:“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危險?”
宋簡書不敢說話了,只是偷眼看他:“我知道錯了。”
見她認錯這麼誠懇,謝澹明的心一下又軟了,他乾巴巴道:“算了,下次不能這樣了。”
病房裡的氣氛一鬆,檢查完的幾個護士忙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病房內,宋簡書吊著藥水,觀察著謝澹明的臉色:“我有事想和你說。”
謝澹明心中猶自有氣,卻仍道:“說。”
宋簡書這才正了正神色:“當時陷害我進別墅的人你查清楚了嗎?”
謝澹明也端肅了神情:“已經處理了,但還有幾顆釘子沒拔出來。”
“那幾顆釘子可能跟花姐有關係。”
“剛才我抱著寶寶,我發現寶寶身上有芙蓉花的味道。”
宋簡書咬牙道:“當初花姐拿來給寶寶的衣服上也有這個味道。”
“我懷疑,他們想透過在寶寶衣服上燻芙蓉花的味道的方法讓寶寶對芙蓉花上癮。”
“進而以此控制寶寶。”
謝澹明怒極反笑,手背青筋暴起,床沿的木板,竟被他生生掰下一塊:“好啊,真好啊!”
謝澹明暴怒已極,頭腦卻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近些年病得越發厲害,才讓謝家那些畜生鑽了空子。
現在是時候給他們緊緊皮子了。
謝澹明的嘴角向上揚起,喉嚨裡洩出輕笑,眼睛裡卻像淬了毒。
“這件事我會處理,接下來的日子,你好好待在聖瑪麗安,哪裡也不要去。”
“等我把事情處理完,再把你跟行仔帶回家。”
翌日,宋簡書的私人病房外就多了好幾個黑衣保鏢。
管家Lucy也把宋簡書和謝景行的生活用品、衣服搬到聖瑪麗安醫院來。
聖瑪麗安醫院本來就有管家套間,Lucy直接搬了過來。
而她的私人病房裡,住進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生。
她向宋簡書自我介紹:“謝太,你好,我是梁美玲,您可以叫我Mary,接下來由我作為你和小少爺的貼身保鏢。”
謝景行有點好奇,窩在宋簡書懷裡打量著這個穿著馬甲長褲的短髮女人。
見梁美玲對宋簡書沒有惡意,便收回了視線。
繼續玩著手上的玩具。
宋簡書卻意外地看著面前的爽朗美貌女人。
梁美玲?Mary?
宋簡書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在那本年代文中,女主前期是在大陸,後期則到了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