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神父意識到了庫普在看什麼,將胸口掛的聖徽摘下。
那是枚木製聖徽,刷了層松節油與礦物塗料混合製成的漆面,湊近了還能聞到股嶄新的清涼刺鼻味道,明顯剛戴上沒多久。
“你說這個?不可能,我最近幾天才用上。”
“舊的那個呢?”庫普追問道。
“舊的裂開了,送去了鐵匠那,他說也不好修,可能要熔了重鑄才成,但還沒做完就犯病了。”神父仍不太同意聖徽有問題的猜測,但語氣變得不那麼堅定起來。
“確實三個人都碰過,我拿它給多米尼克修士驅了邪,給筐匠兒子包紮腿傷禱告時也用過,可這說不通啊。
“東西是我老師傳下來的,二十幾年都沒問題,憑什麼這就出事了?”
兩代人使用的聖徽,再放久點都快成教堂的傳承信物和象徵了,不說沾點天父祝福,也不該成為疾病的媒介吧?
“二十多年前?”本尼插進來打斷道,這個時間點太過敏感,與記憶中埋葬了隔壁村落的大暴雨恰好對上,“老神父有提過這東西哪來的嗎?”
“那也是修道院車隊路過時給的,他們用整套銀器跟我們換了糧食,這就是其中一件,記錄尚在。”
“天父啊”
“麻煩了。”
騎士和教授的助手同時驚撥出聲,隨即在短暫的對視中,發覺對方與自己所思所想一致。
二十餘年前的餘毒,竟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潛伏於此,只待一朝爆發。
“馬上帶我們過去!”庫普推開面前一口未動的藥茶,抽身離座,觀察神父動作的同時,餘光掃視周邊環境。
伊馮見狀悄然將手伸到桌下,伺機而動。
萬幸,面對他們的舉動,神父表現出更多的是不明所以,而不是被揭穿後的過激反應、或某些明顯不屬於自身意志的異常行為。
“可是.”他還想說什麼,但立刻被堵住了。
“我院現任院長與聖裁所出之處有所往來,懷疑前任修會有篡改訓導、私通異端嫌疑。”作為和教授一脈相承的教義文盲,庫普並不知道審判庭到底是怎麼工作的,但和雷蒙德耳濡目染之後,什麼帽子最大還是聽過的。
神父惶恐地看向在場唯一修士打扮的人,坎瑟呆愣了片刻,事先也沒人跟他知會過,不明白情況怎麼就急轉直下。
短暫思考後,他還是猶豫地點了點頭,院長跟審判庭有交情這事確實是公開的秘密。
來了這破教區後,處處都不對勁,真查出些什麼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的點頭成為了壓垮神父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位被波及的可憐人選擇立刻配合調查,去鐵匠鋪找那枚聖徽,希望儘可能甩脫干係。
作為村裡最重要的技術人員之一,鐵匠的住處兼工坊在聚落主道旁,離教堂不過百步距離。
地方很好找。半開放式的門面,簷下掛著兩串隨風叮噹作響的半鏽馬掌鐵,頂上比普通屋子多了根大號煙囪。
失去溫度的爐膛裡塗滿碳灰,鐵砧旁擺著錘具和一桶淬火水。半成品狀態的鐮刀還放在原位,鍛面呈鐵青色,尚未安裝木柄。
地上撒著細鐵屑,沿著鐵砧周圍分佈,佈滿凌亂踩踏痕跡。似乎逝者還沒完全離去,隨時都會回來繼續未竟的工作。
庫普稍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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